了,膩味我這彆彆扭扭的姿態,膩味我這所謂的清冷淡薄,我只是一杯白水,喝完了便喝完了,沒有任何餘味。
瑩瑩的燈光照射在他的臉上,透出幾分深深的沉靜穩妥。我哀怨的鬆開手,向後退了兩步,不願讓他看見我脆弱無助的樣子,深深的埋了頭,卻控制不住大滴眼淚連綿落下。
緋紅鞋面上滿繡著石榴多子圖案,我的眼淚間或幾滴灑在上面,將那一重紅色越發浸的暗沉。迷離的宮燈下,腳前現出了一片陰影。
他的聲音近在耳畔:“你抬頭看朕。”
我搖頭,淚水飛濺。
我如何敢抬頭看他?他的猜疑、避忌,全都是對的,我原本就不是忠心於他的人。此時此刻的失聲痛哭,也摻雜著各種凌亂的頭緒,又有幾分是真心實意?
在愧悔和惶惑中,我被蕭琮攬進了懷裡。
他的懷抱溫暖踏實,在來不及反應中,我的慌亂轉瞬即逝。
“為什麼你總要這樣端著?朕不是你的依靠嗎,為什麼你什麼事都不告訴朕,什麼事都要朕自己去猜,要朕自己去想?婉卿,你可記得當初你說過‘你與別人不一樣’,朕一直等著,等著你的改變,可是你總讓朕失望!”
我哽咽道:“嬪妾不祥,總是牽扯出說不清道不明的事端”
蕭琮嘆氣:“事到如今,你還是不知道朕為什麼生氣。”
我緊緊抓著他胸前的明黃料子,腦中一片空白恍惚。
我不如雲意,不如媜兒,甚至不如劉娉
那是一方最晴朗的天,如今卻因著我剪不斷理還亂的往日情懷佈滿陰霾。那是一個對我寄予過希望和託付的人,如今卻為了保全怯懦無能的我而焦頭爛額。
他撫上我的頭,輕輕順著腦後蜿蜒而下:“那些又算得了什麼大事?朕只慪你心眼太大!朕寬慰郭貴人幾句,你便笑言朕對她榮寵極深。你那樣淡淡的樣子,莫非從來不把朕放在心上?這次指環的事,皆因你素日裡鮮對朕講真話,若非如此,朕又何須興師動眾?在你心裡,朕是昏庸無能聽信讒言的人嗎?朕惱你,是因為你總是虛與委蛇,從不肯對朕坦言!”
璀璨的宮燈下,殿內擺放的晚香玉和旋覆花一層層的渲染開絢麗的濃彩。我埋首在蕭琮胸前,聽他說道:“朕飲酒從來不醉,怎會連你與裴媜都分不出來?筵席未散,朕便念著來看你,你卻這樣寒朕的心”
我一時感懷,抽泣道:“還說!您傷起人的心來,何嘗不是千刀萬剮般的厲害?”
蕭琮納悶道:“朕自問將你視若珍寶,何時捨得傷你,偏你還委屈?”
我憶起他在摘星殿對郭芸的柔聲安撫,對媜兒的格外高看,對劉娉的周到賞賜,心裡便不痛快起來,彆彆扭扭道:“您是天子,自然記不得那些瑣事。”
蕭琮用手捏住我的下巴,輕輕抬起道:“別打岔,到底為了什麼事?”
“沒事。”我說完,想著自己怎麼也逐漸沾惹了拈酸吃醋的毛病,倒先羞紅了臉低下頭去。
他偏偏又掰起我的下顎來,饒有興趣的看了半晌,忽然露出笑意道:“適才朕故意說起飛寰殿,讓你傷心了。可是為的這個?”
我緋紅了臉:“您別混說,沒有的事,嬪妾怎麼敢犯善妒之罪?”
蕭琮勾起唇角,湊近在我唇上輕輕一啄:“婉卿嬌羞,媚不自勝。”
我頓覺周身血液上湧,臉上的紅潮只怕都要飛出去,忙的一把推開他。卻不防被他勾住手,又重被他緊緊抱住。
“朕乍見你淡漠的樣子,心裡就有氣,真想將你嵌進懷裡,又怕太過用力傷著咱們的孩子。稍微攬的虛一點,心中又不自在。你答應朕,以後在他人面前也倒罷了,在朕跟前可要像今日這樣,想哭便哭,想鬧便鬧,別讓朕空對著紙紮的美人兒就好。”
蕭琮言語間自然流露出來的溫柔讓我如沐春風,先前的委屈彆扭一掃而空。和他豁達的性格相比,倒顯出我的小心眼來。
腹內孩兒猛的踢了我一腳,蕭琮與我貼身站著,自然也有些感觸。他戲謔道:“你看,這可不是朕胡說,連孩兒也怪你了!”
殿內靜寂,間或有不知名的鳥在樹的枝椏嘰喳一聲。我抽了抽鼻子,還覺得委屈,想哭,卻止不住心中暖意湧動。
門楣外有人影輕微晃動,蕭琮朗聲道:“別杵在外邊了,還不打水給你們娘娘盥洗!”
錦心的聲音脆脆的應了,不一時便打簾子進來,身後的宮人魚貫而入。
蕭琮丟開手去,歪著坐上芙蓉小榻,帶著三分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