嬪妾,嬪妾想到辦法了!不若託辭泰山封禪,且說皇上國事纏身,令各貴胄族裡出挑的子弟陪同太子前往,另外放出風聲,就說此去同行的人回京必定加官進爵。熙熙攘攘皆為利往,京中各處守衛俱是貴族子弟,誰不想再官高一級?如此,只怕應者濟濟!”
蕭琮細細想了想,翻身坐起道:“這倒不失為一記險招,容朕再斟酌斟酌。”
我蹙眉道:“但太后仍在宮中,只怕萬一她暗地裡告知定國公真相,嬪妾只怕定國公會趁機發難”
蕭琮眉間有淡淡的愁色,“你說的沒錯,這樣處處算計朕的母親,若是聽到風聲必然不會顧及朕的處境!”
我覷著蕭琮臉色,故意為難道:“但太后是皇上生母,若是將她軟禁,嬪妾只怕皇上不忍”
蕭琮嘆息道:“朕也不明白,她為何總是要算計著朕,為何總是心急著要提攜太子,難道她真的以為朕這樣沒用?難道太皇太后的稱號真的會好過太后?”
我撫著墊在榻上的玉蘭簟,淡淡道:“或許皇上太過英明,未必是太后想要的。”
蕭琮驀然瞪著我道:“你說什麼?”
我並不驚懼,依舊平靜道:“夫君英明神武,有自己的抱負和決斷,處理國事遊刃有餘,並不需要旁人置喙。但太后對於權力和榮耀的慾望太過旺盛,這種慾望得不到宣洩,她只能寄希望於東秦下一個不能自處的帝王。”
蕭琮狹長的眼睛裡驟的帶了殺氣,他捏了我的肩膀,“說!你都知道些什麼?”
我的肩膀被他捏得生疼,忍著疼痛道:“夫君,我永遠不會害你。你靜一靜,讓我慢慢說給你聽。”
他逐漸鬆開手,臉色陰晴不定。
我望住他,緩緩道:“王氏一族跋扈這麼多年,太后為什麼不曾懲戒?太后為什麼容不得其他姓氏的妃嬪得寵?太后為什麼忍心讓一些皇子夭折母腹?太后為什麼一定要培植儲君並且親自教養?夫君,你只以為她想廣大門楣,只以為她是自私而已,可事實真的只是如此嗎?”
蕭琮死死的盯著我,一言不發。
“夫君,不要再騙你自己,你也知道她的目的不只是普通的榮華富貴,她想垂簾聽政,或者說,她想謀朝篡位!”
蕭琮潛藏在心裡的猜測被我說中,他一把攥住我的手,“是誰告訴你的?你是從哪裡聽來的這些話?”
我看著他頎長的脖頸迸出了青筋,心疼道:“嬪妾在後宮受太后百般算計羞辱,又眼睜睜看著她用兵權要挾皇上十數年,難道嬪妾心裡會不清楚嗎?”
蕭琮搖頭道:“不,不是的,她是朕的母親,她不會這樣對待朕,她只是要朕給予王家無上的尊貴,只是這樣而已!她懷胎十月才生下朕,她怎麼可能如此狠心,為了外人算計朕的皇位?她不會,她不會!”
我深深呼吸,一字一句道:“因為她根本不是皇上的生母!”
蕭琮仰起頭,驚惶茫然道:“你說什麼?你胡說什麼?你知不知道朕立即就能殺了你!”
我抽出梳妝檯山形架上的波斯匕首,跪在蕭琮面前,雙手高舉道:“嬪妾聽到一個故事,是關於皇上的身世。皇上如果願意聽,嬪妾自當知無不言。皇上如果不願意聽,儘可以一刀要了嬪妾的命,嬪妾絕無怨言!”
那把波斯匕首還是蕭琮賜給我的,鋒利冷冽,可斷金玉。
我低著頭,看不見蕭琮的表情,我只是想賭一賭,賭他對我的感情,賭他對真相的探尋。
手中忽然一輕,匕首竟然被蕭琮奪了去。
我心裡一涼,他還是不願意直面這樣的震撼吧?叫了三十幾年的母后,一夕變成了毫無血緣的陌生人,換做是誰,只怕也難以接受。那麼,對於這個秘密直言不諱的我,在他眼中,是不是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呢?
“鏗”的一聲,蕭琮將匕首釘在了榻上,玉蘭簟被撕裂出一個大大的口子。
我的心又暖了,抬起頭,他直視著我,面色已然平靜,“你說,朕想聽一聽。”
第三十三章 塵埃漸皈
金龍池的荷花連綿菡萏,微風吹過,那菡萏的花骨朵兒擦著水面,漾出一圈接一圈的漣漪。
我坐在湖邊的涼亭裡,遠遠看著玉真和元澈在湖邊戲水。
嫣尋遞上新沏的茶,“娘娘,移植到大安宮的枇杷樹已經結果了。”
我點點頭:“你遣人去告訴寧妃娘娘,她自然會安排宮中採摘。叫咱們宮裡的人別去碰,以免落下犯上的罪名。”
嫣尋應了,我嘆息道:“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