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溢其間,端的是其樂融融。
我坐在中間偏上的位置,獨用一張黃花梨木矮几,坐在我下首的便是陸充華與郭貴人,劉娉與郭鳶恰巧坐在對面,也省了互相見了不自在。我趁眾人飲宴歡暢,偏了頭尋找雲意和浣娘,嫣尋見了,趁著斟酒的空子對我說:“娘娘別看了,那兩位位份低微,這種場合是來不了的。”
我微微嘆氣,卻見蕭琮含笑看我,忙又換上暢意的神氣,與眾人舉杯共飲。太皇太后不時讓人將面前的菜式分賜給我和劉娉,蕭琮也夾了我素昔愛吃的菜讓康延年送過來,如此來往幾次,連肅王也起身道:“聽聞兩位娘娘有孕在身,原本該好好將息。蕭禰何德何能讓皇上如此愛重,當真慚愧。”
太后笑道:“咱們蕭家的人沒這麼嬌氣!你守著滇南幾年,少年老成,邊陲如今無戰事,都是你的功勞。讓她們出來見見世面,跟著沾沾福氣喜氣,何必這麼客套!”
蕭家都是美人坯子,蕭琮如是,蕭娷娷如是,便連帶兵打仗的蕭禰也是如此。肅王蕭禰不過十八九歲,清俊脫俗,頗有些北齊蘭陵王之風。在我眼裡看去,他不過是個半大孩子,卻能在幾年之內守住滇南,平息南詔造反之事,當真是威嚴天成,英雄出少年。
不一時,寧妃笑著來回:“福康來了,這會兒在外面扭捏著不肯進來呢。”
順平長公主聞言笑道:“這又是怎麼了,好不好的,這小不點怎麼不敢進來了?”太后白了她一眼道:“還說呢,不就是因為你在這裡嘛?那孩子膽兒小,向來最怕你聒噪,你在這裡坐著,她如何敢進來?”
長公主笑道:“母后別打趣,看兒臣怎麼哄她進來。”她說到做到,端了一碟子茯苓豆沙糕風兒似的出去,一時便把福康公主連推帶哄的拾掇了進來。
只見富康公主小小的個子套著胭脂紅的紗衣,飄帶上的寶相花紋由鵝黃、明綠、豆紅等色密紋而成,近來看著便覺得整個人一團柔嫩喜氣,圓圓的小臉純淨明朗,雖然身子孱弱,行動間卻很有大家風範。
她盈盈見過禮,乖巧的偎在寧妃身邊。寧妃因來的晚,又是三妃之末,此時便由宮人導引著坐在我的上首。福康坐在我和寧妃之間,雖然只有七歲大小,做派卻端莊穩重,可見寧妃平日教導得當。我見了她很是喜愛,便挾起一塊風乾鹿肉給她吃,她低著頭道謝,接過鹿肉想吃又不敢吃,只看著寧妃。
寧妃偏頭笑道:“寶婕妤好意本宮心領了,可是福康脾胃弱,向來不敢多吃葷腥,適才出來時又喝了一碗藥,現在更不敢吃這些亂了藥性。”說罷將肉乾挾到自己碗裡,福康戀戀不捨的放下筷子,猶自看著那肉乾,看樣子是很想吃的。
太皇太后一眼瞥見,笑聲爽朗道:“寧妃也太過小心了,福康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哪裡就那麼不經事了?況且肅王難得一聚,今日家宴,不必這麼拘束。”話這麼說,又讓朱槿把自己桌上一碗肉糜蛋羹傳到寧妃面前:“這碗蛋羹嫩嫩的很好,孩子家也別太拘著了。我這老太婆吃得,難道福康還吃不得了?”
福康起身謝了恩,扶起銀勺吃了幾口。韓昭儀也命人撿了面前幾樣小點送過來福康面前,福康正欲探向一碟果子狸,動作卻又戛然而止。我離得近,分明聽見寧妃輕咳一聲。
韓昭儀面色不好看,揚聲道:“公主怎麼不吃了?莫非擔心嬪妾選的菜不合胃口?”福康畢竟是小孩子,吶吶的不知怎麼回應,寧妃堆了笑臉答道:“福康許是吃撐了。浪費了昭儀的美意。”
“寧妃,太皇太后才說過,這是家宴,別拘著福康。你老是這樣攔著擋著,連用膳都管束著,對公主未免太嚴苛了些。”
太后淡淡幾句話,倒讓寧妃不好再說什麼。只起身應了是,再不敢約束福康。我笑著將自己面前的藕粉桂花糖糕、糟鵝掌鴨信、鴨子肉粥等菜色堆到福康面前,不動聲色的換下韓昭儀送來的河西羊羔肉、風乾果子狸等不易消化之物。
寧妃投來感激一瞥,我淺笑以對。
又杯盤交錯一陣,太皇太后笑著說:“哀家這把老骨頭坐久了不舒服,要先回去歇歇。你們且玩著,只不許太出格。”
太后也笑道:“兒臣送您回去。她們年輕,兒臣在這裡坐著她們也不自在,反而玩不盡興。”
這番話便是兩後下席回宮之意了,眾人忙起身諾諾恭送。
送罷太皇太后並太后,小心謹慎的後宮諸人才嬉鬧起來,韓昭儀和郭鳶率先奉了酒嬌滴滴的上前敬獻蕭琮,蕭琮來者不拒,紅光滿面,更顯英偉。
我挾起塊糟香鵪鶉,光看著就又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