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遍。”
張德貴瞥了我一眼,見我正看著他,皮笑肉不笑道:“婕妤莫怪,奴才也是實話實說。”
他清清嗓子,緩緩道:“奴才前日奉皇上聖旨去慕華館宣召,正撞見慕容美人與寶婕妤相談甚歡,慕容美人還再三再四的對寶婕妤叩拜。之後便聽說皇上下旨放了吐谷渾的可汗,奴才心想,從前皇上提起吐谷渾便怒髮衝冠,還說過絕不姑息,這次怎麼堪堪的就轉了主意?奴才食君之祿,也害怕皇上一時被人迷惑失了英明,因此回明瞭韓昭儀。”
郭鳶冷笑道:“聽聽,連奴才都知道忠心護主,婕妤居然不知道!”
和妃身旁是裕妃,她容顏美麗,性格直爽,卻常常被韓昭儀搶了風頭和寵愛,此時見張德貴也淪為韓昭儀爪牙,不免嗤道:“張公公如此忠心細緻,平日裡本宮居然沒看出來。”
張德貴恭敬道:“裕妃娘娘誇獎,奴才萬不敢當!”
我見太后不言語,擺明鐵了心要歷練後宮眾人。心下微動,便淺笑應對:“張公公既然見到我與慕容美人相談甚歡,可曾聽到我們說了些什麼?”
張德貴狹長的眼睛眨了眨,回道:“慕容美人與婕妤笑容滿面,攜手相談,婕妤親口答應慕容美人遊說皇上放了吐谷渾的可汗不是麼?婕妤以為奴才眼皮子淺,只顧著領賞沒聽見,可惜奴才是皇上的奴才,和皇上有關的事情奴才都留心得很呢!”
我雙唇蠕動,輕語了幾句,又朗聲道:“張公公果然忠心!”
我前幾句有意將聲調低至囈語,除了靠的最近的幾位妃嬪,別人很難聽見。張德貴見我身邊的妃嬪發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便吶吶道:“婕妤也別罵人,奴才所說都是大實話,為了皇上的英明,即便得罪了婕妤也在所不惜!”
我只抿嘴笑著不說話,向來懦弱的浣娘出列躬身道:“太后聖明,婕妤並未出言不遜,請太后容嬪妾為寶婕妤複述一遍。”
太后也是人,同樣也有好奇心,她漫不經心的撣去衣袖上的一根頭髮絲兒,略顯閒適的點頭。
“張公公好伶俐的耳朵,你站在慕華館正殿門外,由李順傳話通報,殿外至殿首紫檀團座相距甚遠,若非朗聲通傳不能聽見,你如今頭頭是道,也不知道是天生耳聰呢還是為了伺候皇上特意長出來了好一雙順風耳?”
浣娘說完,輕輕一福又默默站到一旁。座下輕浮點的妃嬪已經忍不住嗤笑出聲了,張德貴臉色紅一陣白一陣,猶自強辯道:“奴才耳朵靈醒,有關皇上的事自然小心再小心!這也沒什麼錯吧,幾位娘娘何至於取笑奴才呢!”
和妃冷笑道:“你真是個好奴才,婕妤顧著你的老臉提醒你呢,你居然一點不知道!既然你當日在慕華館外尚能聽清寶婕妤與慕容美人的談話,今日太后親自聞訊,你在殿中反而不能打起十二萬分精神聽清楚寶婕妤剛才那幾句低語,可見剛才所說十有八九言不符實!”
張德貴紫漲了麵皮不說話,只拿眼偷偷覷向韓昭儀,珍淑媛驚訝道:“張公公,你可是長生殿第一個拔尖兒的,怎麼見了太后反而笨嘴拙舌詞不達意起來?”她言下之意,是說張德貴見了太后畏懼心慌,因此才沒聽清我低語的幾句話,想替張德貴開脫,務必將罪名扣實在我身上!
張德貴乍的白撿了這個臺階,忙跪下回道:“奴才該死,奴才膽小上不得檯面兒,奴才有負太后聖恩!”
他雖是這樣說,有了和妃之前那番話,殿中眾人誰信呢?太后也面有厭棄之色,不耐道:“好了好了,下去吧!”
韓昭儀一時氣極,起身指著我嚷道:“你以為憑著舌燦桃花的本事便沒人能挾制你了麼?”
一個人款款從妃嬪中走了出來,急切道:“太后仁慈,必是不會為難婕妤的!婕妤何必強撐呢?”
我只聽聲音便知那是汪若琴,郭鳶掩口笑道:“連自家人都出來勸慰了,可見所言非虛。”
汪若琴走到我身畔,滿臉憂戚之色,關切道:“婉妹妹,你還是照實說了吧,雖然你是一片好心,可那慕容超畢竟是敵國可汗,妹妹怎能因為婦人之仁讓皇上鑄成大錯呢?此時在後宮中若說出真相,或許還有轉圜的餘地!若是太后震怒,將妹妹交與刑部,在朝堂之上追究起妹妹的過失,那又如何是好啊?”
我緩緩抬頭,見她眼角眉梢掩藏不住的春風得意,淡淡道:“汪寶林要我說什麼?嬪妾適才已經說過,並未因慕容超一事向皇上進言半句,國家大事嬪妾也從未置喙,真相?這便是真相。你若是不信,大可請皇上示下。”
汪若琴訕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