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嬪妾哪有婕妤這等福氣日夜得見龍顏呢?”
她安然站在我身側,半透明的薄薄披紗裡隱約透出豐潤的肌膚,縷金線的淺桃紅羅裙平添幾分嬌媚之色。她頭上斜插一隻鸞鳥朝陽珠釵,那鸞鳥嘴裡銜著的瑪瑙珠子沛然如水,火紅晶瑩的光芒似水波漾起,精工細琢,一看便知名貴非凡。
以她六品寶林的位份是沒有這樣名貴的東西的,即便蕭琮曾經寵愛過她,也不至於逾越如此。
我眼神在韓昭儀身上一轉,便心中瞭然,說道:“汪寶林自嬪妾進宮從未踏足過慕華館,只在上月來過一次,還是與姜嬪陶綵女一起。嬪妾以為汪寶林看不上慕華館簡陋,沒想到寶林竟然時時刻刻仔細留心著嬪妾殿裡的動靜呢。”
六宮眾人皆知我承寵不過一個多月,汪若琴在我抱病時並無往來,蕭琮恩寵濃厚時她又上趕著獻殷勤,便都露出了些許不齒的神情。
汪若琴面色不變,仍絮絮道:“皇上既然只聽妹妹的,妹妹只該拼死相勸,怎麼還挑唆著皇上做出這等放虎歸山之事?那吐谷渾皆是蠻子,如今可汗全身而退,必定輕視我東秦”
我再不能容忍她胡說下去,沉聲打斷道:“寶林可是親眼目睹嬪妾唆使皇上放誰不放誰?”
她沒料到我猛然出言打岔,微愣神之後道:“婕妤,嬪妾也是一番好心,期盼著婕妤自稱其罪,也好過嚴刑拷打之後才吐露實情啊。”
我睥睨左右,冷哼道:“皇上何等英明,豈能因為后妃進言便改變決策?況且說句僭越的話,慕華館賞賜眾多,慕容美人究竟有何寶物能讓嬪妾甘願犯此死罪?寶林並無真憑實據,僅憑自己猜想,一來便絮絮叨叨,究竟是覺得嬪妾愚鈍不堪呢,還是以為皇上昏聵至此?”
太后神色微動,蹙眉道:“汪寶林,你說了這麼多,可有什麼憑證?”
汪若琴眉心猝動,跪下回道:“太后明鑑,既出了這種事,嬪妾一時心急,又擔心婕妤,因此並未深慮。婕妤她年紀尚輕,受人蠱惑也是難免,還望太后從輕發落!”
發落?連罪名都還未落實,便著急忙慌的要從輕發落了,我不禁冷笑起來。
太后略想了想,便喚過一個內監來。那內監屈膝聽了吩咐,忙忙出殿而去。須臾又旋身回來,附在太后耳邊輕語。
他退下後,太后冷著臉盯著韓昭儀:“哀家在長生殿和慕華館的人都說了,事實正如朝堂上所說,皇上存著仁德之心,又兼顧著吐火羅幾國的臉面,因此才放了慕容超,寶婕妤侍奉皇上時‘慕容’兩個字也沒說過。這就是你特特跑來給哀家稟報的急事?”
韓昭儀灰著臉蛋,猶自嘟囔道:“難道嬪妾不想皇上好,不想東秦好嘛?這話是慕容美人自己說的,兼之張德貴那個狗奴才一力作保,汪寶林又言語懇切,嬪妾才會請太后聖斷的。”
太后冷道:“你這個腦子裡什麼時候才能裝事?別人說什麼就是什麼,怎麼不好好問問再做結論?忙忙的召集了六宮,結果冤枉了寶婕妤。你是九嬪之首,怎麼連這個道理也不懂?”
“太后!這也不能說明寶婕妤就沒有過失嘛!太后您想想,她進宮才四個多月,就從更衣晉為了婕妤,皇上夜夜流連慕華館,連萬年蛤都給了她,難道這也是平常之事麼?”
第二十三章 香肌錚錚烈烈骨
韓昭儀扯著太后的佩帶,撒著嬌只是不依。
她是衛國公韓堅的女兒,母親王氏正是當今王太后的妹妹,即是說,韓昭儀是太后的侄女兒,蕭琮的姨娘表妹。她聲音嬌嬌婉轉,猶如一隻美麗的黃鸝鳥兒,只是如今烈火烹油到如斯地步,猜想也未必能風光到多久。
太后輕輕拍掉了她的手,正色道:“寶婕妤是靖國公的嫡親,封為婕妤也是正禮並無逾越。至於侍寢”她偏過頭看向皇后,皇后身邊的宮人娟姝忙屈膝回道:“這個月寶婕妤統共侍寢六次。”
太后微點了點頭道:“皇上偏愛是有的,也不算太過。”
我今日只穿了一襲素淡的淺綠色襦裙,並未披帛,衣上浮著極淺的廣玉蘭花紋。髮式亦是最簡單不過的螺髻,只飾一枚鑲碧玉的普通銀釵,耳間點綴一對小小的水滴狀纏絲瑪瑙耳墜,額頭沒有妝點花鈿,通身素淨淡雅,毫無惹眼之處。
太后素喜簡潔,此時矚目良久,面上有淡淡笑意道:“還不扶了寶婕妤起來。”
侍立兩旁的宮人還沒上前,郭貴人離我最近,伸手一把扶起了我。
太后道:“昭儀雖然性子急躁,也是為了國家大體。今日之事有失細詢,哀家知道你受了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