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華妃之言前來?”杜拂日微微一哂,韋杜兩家同為長安城南望族,杜拂日已故的母親韋逸,是韋徽端之父韋造堂妹,他雖然不喜交遊,但對自己表姐的事總是知道一些的,韋家女郎在櫻桃宴上就由元秀公主親自送入席的事情,長安許多人家都已經聽說過,甚至有人說韋徽端能夠被聘為華妃入主含涼殿,也是元秀公主在其中美言的緣故——如今看元秀為了韋華妃一句話,就改頭換面跑來尋找自己,看來表姐在宮中似乎過的不錯?
畢竟聖人一向疼愛元秀公主
元秀搖了搖頭:“本宮原本以為,玢國公也會到觀瀾樓來,是來尋他的。”
“貴主若要尋叔父,何不去靖安坊?”杜拂日溫言道,“叔父一直居於坊內,即使訪客也是隔上多日才有一次,且從不在外留宿。”
“本宮想向玢國公打聽一件事,並且暫時不想讓聖人知道。”元秀淡淡道。
杜拂日點了點頭,他也不問是什麼事,抬手叫過洗硯:“你帶貴主出芙蓉園”
“此刻去靖安坊?”元秀卻搖頭,目光緊緊盯住了他指上的韘環,露出饒有興趣的神色,“不如十二郎替本宮另約玢國公好了——能否見識一下十二郎的箭技?”
“今日重五宴樂,我並未攜弓出行。”杜拂日聞言,倒也沒有直接拒絕,只是有些遺憾道。
這可難不倒元秀:“無妨,今日食粽,豈會少了射粉團之戲?本宮以為觀瀾樓中應有準備吧?”
射粉團本是宮中之戲,後逐漸流傳出來,時人爭效之,具體說來,是造粉團角黍飣盤中,取小弓射之,中者得食。所謂角黍便是粽子,以黃米浸過艾灰汁液裹竹葦之葉蒸熟,切成粉團,大小且不去說,表面滑膩,難以著力,箭頭一觸即歪,若無過人技藝,即使中了也無法穿透粉團,但若力大了些,卻容易掀翻食盤,因此雖是遊戲,對力道拿捏卻要求極高,惟中者方能取箭枝復嚼箭頭貫穿的粉團為食,這遊戲元秀雖然見過,但她從前未曾習過箭技,向來都是在旁看著。
此刻杜拂日以沒有帶弓推脫,她倒是想了起來。
杜拂日聽了,卻也不意外,道:“貴主要去樓裡看嗎?”
元秀早就聽說此人不喜人多,她對觀瀾樓中的人興趣也不大,何況樓中無風,這曲江之畔長風浩浩,似乎更能夠看出杜拂日的箭術究竟憑什麼能夠叫驕傲的薛氏與韋徽端都讚不絕口,便道:“莫如就設在此處?”
洗硯自告奮勇,回樓中取粉團並小弓。元秀見那藍衣小廝聽了自己要求的五十步外開弓之後非但不驚訝,反而面有得色,顯然對杜拂日極有信心——若是狩獵,五十步顯然不算什麼,不過是靶場上面初初練習的距離罷了,但射粉團的小弓最遠大約也就能射這麼點了,畢竟往常射粉團,都是在堂前為之,最多不過二、三十步。
元秀若有所思。
杜家為了盡興,果然準備充分,洗硯去了沒多久,便帶著兩名青衣男僕抬著東西來了,卻是一張三尺來高的核桃楸木翹頭案,足基雕做了纏枝海蓮相托之狀,上面放著一隻嵌寶螺鈿團花鎏金紋漆盤,盤上加蓋,裡面傳出陣陣煮熟黃米並葦葉清香。弓是洗硯親自捧在手裡的,一大一小,小弓十分精緻,不過一尺來長,弓頭飾著珊瑚、明珠等物,顯得富麗堂皇,弓弦上還透出了淡淡的緋色,猶如女子所用。
兩壺箭掛在洗硯身後,配著小弓用的箭矢只有三寸來長,形如紫毫,而那長弓卻只是一柄尋常的柘木弓罷了,連長弓所配的羽箭也沒什麼特別的。
杜拂日示意洗硯將弓箭先交給元秀檢查,元秀粗粗一看,並沒有發現什麼玄機,便點了點頭退到一邊。
那兩名青衣男僕將翹頭案放下,揭開蓋,清香縷縷,元秀抬眼看去,卻見盤中密密麻麻放滿了黃米粉團,她仔細一看,不由叫道:“怎麼切成這樣?”
——粉團被切得極為整齊,大小相宜,皆如女子指尖大小,這麼點大,別說五十步,元秀懷疑,自己若站在五步外,一箭出而不傷到旁邊的粉團,恐怕都困難!
“道長請放心,這是七郎吩咐的,七郎說,以十二郎的箭術,這粉團還應該再切小些,只不過箭簇的大小在那裡,不得已只能切成這樣了。”洗硯還沒回答,那兩個尚不知她身份的青衣男僕卻笑嘻嘻的答道,“七郎另外吩咐取一副長弓,就是怕小弓射程有限,十二郎難以發揮!”
元秀不解的看了他們一眼,那個杜七似乎很樂意向人展示杜拂日的箭術?
只是他自己風流之名長安人人皆知,若是想助其弟成名,為何杜拂日卻至今默默無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