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老夫想著,長安市面上的戒備明面上的也不妨可以暫時撤去,貴主性情素來活潑,在宮裡待了這許久,也該出去轉一轉了!”
邱逢祥眼珠轉了一轉,微哂:“便按杜相之意!”
第三百六十三章 流火(六)
紀公公再次登門時,元秀的態度很是懶散,她斜靠在了貴妃榻上,也不賜座,只是淡淡的問:“不知公公此來有何貴幹?”她的語氣很是淡漠,但手中一方錦帕卻是撕扯得快要裂開了,紀公公已經知道了前朝的決議的結果,對這位貴主的緊張自然心知肚明,是以開口便是:“回阿家的話,這一回卻不是為了太上皇來的。”
元秀暗暗的長出了口氣,面上頓時有了由衷的笑容,她毫不掩飾自己的前倨後恭,立刻轉頭令采綠親自去搬了一隻月牙凳來,旁邊郭雪早已很有眼色的奉上了茶水,這紀公公依舊是和和氣氣的接了,元秀等他喝了一口茶,才笑容滿面的問道:“既然不是為了太上皇,如今邱監那邊正忙著,何以公公有空來尋本宮?”
“是有一件大事,邱監要提醒阿家。”紀公公話是這麼說,但目光的看向了元秀左右,只是元秀見狀非但沒有叫人都退下,反而笑了一笑:“本宮素來是個不管事的,這殿裡從前都交給了採藍,如今她生死未卜,本宮也只敢存著點兒念想了,但以邱監之能,如今在整個京畿又有什麼話需要避著人說的?還請紀公公直言無妨。”
紀公公涵養極好,聽了她這番話依舊神色不動,只是笑著道:“阿家既然這般信任邱監,倒也不負邱監今兒個特特叮囑了老奴來提醒阿家——是這麼回事,前朝已經議立了新帝,說起來也與阿家有些關係”
詔立新帝是要詔告天下的,紀公公還沒到的時候,這訊息在後宮已經傳開了,珠鏡殿也聽見了些風聲,在元秀看來到底是同母所出的豐淳更親近些,韓王雖然也是她的血脈之親,可先前也沒有怎樣親近,況且若是因新君登基,太上皇將因此暴斃的話,元秀想到這裡對這個侄子卻是更加親近不起來了,所以聽了這個訊息後,且悲且恨,如此豐淳雖然至少可以暫保一條血脈,但除了韓王之外的豐淳、衛王並魏王,性命卻都堪憂了。
雖然前幾日元秀才由紀公公的舉止推測邱逢祥似對豐淳別有所圖,因此恐怕暫時不會對豐淳不利,然而這會究竟是邱逢祥為刀俎,豐淳為魚肉性命操於他人之手,或者一點點微小的變化都有可能引起局勢的變化。
元秀可不敢拿豐淳的命去賭自己那點兒揣測。
這才有了紀公公才進殿時她的態度冷淡,原想著新君人選初定,紀公公再次前來,怕是豐淳不妥這會見紀公公先自承了與豐淳無關,卻又提到了新君,她只與這位紀公公照過一面,也吃不准他的性情,這會便淡淡的道:“這些朝政大事,與本宮一個女流之輩有什麼關係?紀公公這話可是來消遣本宮了。”
“老奴豈有這個膽子敢拿阿家打趣?”紀公公笑了一笑,將茶碗小心的放到了旁邊的案上,方繼續道,“卻是老奴年紀大了,難免嘴碎了些,方才未與阿家把話說清楚——太上皇擇了原本的韓王殿下繼位為帝,新君乃是阿家的侄兒,按著本朝之制,帝女為公主,帝之姊妹為長公主,帝姑為大長公主,一旦新君登基之後,阿家便是大長公主了,老奴今兒個過來說這件事情也是向仗著頭一個來,想跟阿家討點兒什麼沾一沾阿家的福氣!”
元秀面上帶笑,眼中卻毫無喜色,她回頭對采綠道:“去把本宮平素時常把玩的凍玉雕獅子取來與紀公公。”
紀公公雖然對那凍玉雕獅子不曾見過,但也知道元秀公主因是憲宗唯一嫡女,又是豐淳胞妹,素日裡的賞賜都是最好的,兩位太后又留了許多私房與她,算是如今皇室的公主裡面最最富裕的一個,便是嘉善、延慶兩位大長公主積年的積累都未必趕得上她。這凍玉雕獅子聽起來又是她平常喜歡的,以元秀公主的眼力自然是好的,連忙推辭道:“老奴不過是跟阿家唸叨一句,既是阿家愛件,老奴豈敢拿了?”
“無妨,這凍玉雕獅子本是一套,共有九隻,姿態各異,說起來還是本宮幼年時候先帝所賜,結果當時本宮年紀小,這些年把玩下來先後打壞了數個,如今只剩了三五隻,這一個還是前兩日收拾東西時翻出來的,因已不成套,便放在了案上無事時玩賞一二,分給公公一個也不打緊。”元秀淡淡的說了,生怕紀公公瞧不出自己對晉升大長公主委實沒什麼興趣。
采綠也知元秀不會為了這個而高興,飛快的去取了東西回來,然紀公公接了那用錦盒包著的凍玉雕獅子卻無離開之意,而是眯著眼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