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見到了杜拂日,卻是未必會多麼熱情了,只怕杜拂日應酬不了多久就會脫身。
不過這麼一想,秋錦娃方才故意只說了曲名,當王子瑕表示欲與想出曲名之人親近時,只是私下裡派人來請,卻並未當眾公佈杜拂日之名,如今恐怕許多想著與王家親近的人都借了此事聚集在那裡這裡面可有什麼關竅?
“如此也好。”元秀心裡念頭轉了幾轉還是拋了下來,不管這是不是有誰針對杜拂日,她最多在旁邊看著,總不可能幫著他做什麼,這不僅僅是因為她手中如今也就那麼點子宮權,也因為若是杜氏這點兒手段都沒有,那麼她的下降拉攏也是毫無意義的事情,當初自請下降杜拂日,雖然有欣賞他的氣度箭技,可更多的卻是為了皇室——或者說發自自身地位安危的考慮。
如今夢唐足以左右朝局的勢力不過那麼幾股,皇家自然在名義上是最高的,可諸鎮也不好動,關中豪門根基深厚,不過本朝因科舉的緣故,比之前朝那是大大不如了,城南杜氏若不是出了五房的杜丹棘和杜青棠兄弟兩個,雖然杜丹棘早逝,杜青棠卻以一人之力輔助憲宗除王太清、誅曲平之,整肅朝綱、懾服諸鎮,如今只怕聲望與其他望族也差不多——這個差不多的意思是他們依舊有著不低的威望,並且子弟多有為官作宦者,對朝局也不是全然沒有影響,但要說如前朝那樣使皇室忌憚,卻也不怎麼談得上了。
元秀選擇下降杜氏不是為了杜家,可以說完全是為了杜青棠,可是杜青棠畢竟是陪著憲宗皇帝從少年時候走過來的人,這一點是他的優勢,那就是時間磨礪出來的城府與閱歷,這一點也是他的劣勢,那便是杜青棠就算可以隻手匡扶社稷又能夠扶多久?
憲宗皇帝若是如今還在位,也不必她這樣拿自己的婚事左右盤算著延續國祚了。
杜青棠沒有兒子,杜家五房裡唯一的男嗣就是杜拂日,元秀不求他與杜青棠一般出彩,但總也要配做杜青棠的侄兒——正如文華太后雖然是難產而亡,但生產前也為豐淳與元秀盡力安排一樣,如果杜青棠將死,他也定然要為杜拂日考慮,這也是元秀自請下降的重點——要讓杜青棠豁出一切為皇室賣命,要麼如同憲宗皇帝那樣信任與重用他,但這一點放在了豐淳身上不是困難,而是不太可能,豐淳迫於形勢也許會重用他,但不可能信任他,至於用完了會不會事後算帳,連元秀也不敢保證。
杜青棠妻子早逝,膝下兩女已經遠嫁,何況出嫁之女與孃家之事並不相干,豐淳雖然不喜杜青棠,但還不至於小氣到了追討到兩個女郎身上去,他此刻最看重最不放心的,除了一手養大的杜丹棘遺腹子杜拂日外不會再有第二個人。
而杜青棠即使被豐淳所用,若杜拂日前程難料,他也不會拿出所有底牌來替皇室賣命,總要先給杜拂日留足退路——這也是人之常情,不過元秀若是許降,雖然本朝也不是沒有駙馬送命的例子,但總是一個保證,何況豐淳究竟是疼愛胞妹的。
只是杜青棠無論多麼精心教導、為杜拂日留多少退路,總也要杜拂日是可教之材,否則杜青棠手段通天也是無用。
今晚就是這樣一個試探他的機會——如果換做了其他人,因這一個曲名,明天估計就是名動長安了,但杜拂日卻不一樣,豐淳對杜家的態度,只要長了眼睛與耳朵的人,又有哪個不知?
只看他能否利用好了。
元秀在帷帽下勾了勾唇,半撩了帷帽道:“大娘咱們走罷,今兒先回宮去,明日你再去別院。”
“我原本也是這麼想的。”薛氏點了點頭,上前替她把面紗放了下來,低聲道,“今兒人多,上了馬車再取下罷。”
元秀站起身來,採藍替她略理了下衣角,便向雅座外走去,這時候四周有些凌亂,一些人聚到了王家的雅座那邊去看熱鬧,另一些人也三三兩兩的走到一起彼此寒暄,更有人擁到了臺邊糾纏秋十六娘是否願意再彈一曲。
郭雨奴不必吩咐已經走在了最前面引路,順便將幾個微有燻意的客人遮擋開來,元秀一行走到了旁邊迴廊上,但見不遠處站了一個柳綠上襦的小女孩兒,一雙眼睛好奇的盯著他們看著,這迷神閣裡面小女孩兒多些本是正常,元秀也沒放在心上,正要從她身邊走過,卻聽身後一陣蹬蹬蹬的腳步聲傳來,薛氏通曉武藝,聽見了來勢緊急,便已警惕,卻見一人身形如風般撞向了自己,低哼了一聲,就要出手,卻不防那人咦了一聲,大叫道:“薛姑姑!”
薛氏不由一愣,孟破斧趁機對小云兒使了個眼色,自己卻一臉天真無邪的拉住了薛氏的袖子笑著道:“薛姑姑你方才急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