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少出門,究竟不知——這幾日,本宮的庶母,楊太妃時常派人出入京兆府的大牢,孟光儀忙於破案,或者是裝作不知道,或者是被人欺瞞,那叫做孟破野的管事如今已經只剩了一口氣!本宮當然也可以直接去京兆府直叱孟光儀,但本宮七姐下降在即,何況楊太妃究竟是先帝所遺之人,此事便是聖人也說她不得本宮年幼,對朝中諸人都不熟,也只有重五之日,在觀瀾樓上見十二郎三兄弟所請之客中,有張司業之子張獻,與那孟光儀乃是姻親,轉這麼個圈子,來幫這個忙了!”
杜拂日沉吟道:“可否請問貴主與迷神閣有何關係?”
這個問題,元秀早就準備好了答案:“迷神閣這會的閣主名叫秋十六娘,本宮倒是不知道她當年的名聲,但本宮的乳母薛娘子,嘗言此人少年時候為教坊瑟部部頭,其琵琶之技冠絕長安,後來脫了籍,也不知怎的掌了迷神閣,大娘那時候還在閨中為女郎,為此絕倒不已,幾個月前,本宮攜大娘一道出宮,偶然撞見了她,很是唏噓,停車與之交談了許久。”
她拿扇子漫不經心的轉了轉,笑著道,“那外管事,是這秋十六娘身邊得力之人,因此秋十六娘託人輾轉把訊息傳到了本宮耳中,大娘有懼夏之症,如今成天喝著藥昏迷著,本宮好歹也是大娘帶大的,那秋十六娘雖然身在風塵,然而誰叫她當年那一手琵琶入了大娘的耳呢?迷神閣雖然與此案有關,但那孟破野與任秋無怨無仇的,不過是因著職責所在的緣故才趟了這次的混水,本宮要求也不高,留他一命,不使落下殘疾便可,不知道十二郎肯不肯幫本宮呢?”
元秀容貌堪稱絕色,這般含笑問來,當真是明光照人,她話說的也是合情合理,杜拂日雖然心志堅定,見她神態歡悅之中略帶期待,沉吟片刻,究竟點了頭:“若是如此,我這便使人為貴主把話帶到!”
見他沒有提到親自前去,元秀微微驚訝,那日在觀瀾樓請客的其實主要還是杜三和杜七,杜十二除了去接了裴灼外,幾乎沒有出面招待過人,加上她早從薛氏並韋華妃那裡聽說,都道他不喜應酬,那日也沒有看到杜十二與張獻有什麼交談,反而裴灼倒似與杜家三人關係都不錯,沒想到杜拂日與張獻的關係卻比她想象之中更為親近
這麼想著,元秀端起几上茶水,掩去眼中的狡黠:她特意選了今日忽然登玢國公府的門,不是因為明天就是昌陽公主下降,宮中忙碌一片——主要是楊太妃、齊王並昌陽公主自己都無暇來關注自己的行蹤,也是因為,今日,杜青棠因事外出,那個曾被她號稱英明神武的父皇重用的老狐狸,可不像杜拂日這等品性純良溫文爾雅的年輕人這麼好說話啊!
而且,杜拂日既然幫了她這回,離把杜青棠也拖下水還遠嗎?
杜拂日坐言起行,當場吩咐洗硯取來文房四寶,元秀見此便想到了那日觀瀾樓上的《贈道者》,她自幼臨帖,但因天分,始終難脫窠臼,騎射也是如此,所謂求之不得,便越發的上心。偏生杜拂日這兩道都是其長處,在客位上躊躇了下,便走到他身旁來看著,杜拂日神色不動,他身後侍立的洗硯卻眼珠轉來轉去,暗忖元秀這般主動親近究竟有什麼打算?
待杜拂日當場書成,洗硯取到旁邊吹乾,命人策馬送到張府去交給張獻。卻見元秀手持宮扇,輕輕抵住了腮邊,思索片刻,忽然問道:“十二郎,大娘這段時間懼夏,不能隨我去原上練習,不知你可有空,是否願意教導我箭術?”
她問的突然,即使以杜拂日的定性,也不禁微露訝色
第一百六十章 別院
杜拂日示意洗硯將筆墨撤走,自己將寫信時捲上去的夏衫寬袖放下,才淡淡一笑:“薛娘子親自指點貴主打下的根基,如今只要多練,秋狩自當無礙,貴主大可放心。”這就是婉拒了。
這拒絕在元秀的意料之中,即使前朝之事她沒有刻意打聽,但上回在觀瀾樓上聽裴二十四娘提起杜三、汪全,宮闈之中長大的她也察覺到了豐淳接下來的打算。杜青棠是憲宗一朝呼風喚雨過的人物,即使他的侄兒看起來再怎麼純良溫善,畢竟不是傻子,在沒有弄清楚自己這樣邀請背後究竟是什麼用意前,當然會選擇觀望。
不過元秀提出這個要求,卻也沒有多想,無非是看到他書行楷時歆羨之情流溢,忍不住就提了出來。
廳中沉默了一瞬,元秀思索片刻,沒有理會身後一個勁的給自己使眼色阻止的採藍、采綠,道:“本宮並無他意,明日是本宮七姐下降,後日本宮想繼續往原上練習,若十二郎願意指點一二,還請同往。”
杜拂日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元秀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