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達到,轉身欲走,夏日輕軟的衣料間,她腕上一抹青痕讓杜拂日微微一怔,隨即若有所思起來。
馬車出了靖安坊,才到長興坊附近,趕車的於文融呀了一聲,馬車略停了停,隨即車簾一掀,進來了一個人。採藍和采綠同時皺起眉,燕九懷很難得沒有笑嘻嘻的,而是直接挑了車中空處坐下,皺著眉,劈頭便問:“公主你方才去了玢國公府?”
“不錯。”元秀警覺的望著他,暗暗後悔自己只顧提醒邱逢祥加強宮中戒備,自己此番出來竟沒有多帶幾個武藝高強些的侍衛。
卻聽燕九懷不耐煩的催促:“公主答應我的事呢?”
“本宮去靖安坊,不正是為了小郎君的託付嗎?”元秀淡淡道,見他臉色微妙,心下暗驚,忍不住道,“難道孟破野已經出事了?”
“還沒有。”燕九懷臉色有些陰沉,“他的腿上回就被打斷了,昨日又上了一回刑,今日不知道還會如何,公主做事,是不是太慢了點?若是孟大因此落下殘疾”聽出他話裡的威脅,元秀皺眉道:“本宮是公主不錯,但太妃、昌陽公主並齊王難道就不是皇親國戚了嗎?”
燕九懷瞥了她一眼:“你怕得罪他們?”他嗤笑,“今上可是你親兄!難不成你這個兄長眼裡,一個庶母外加一個庶兄、庶妹比自己胞妹還親?那你這個妹妹做的可也太可憐了些!”
元秀沒有理會他的譏誚,平靜道:“燕小郎君身手了得,既然能夠潛入京兆府的大牢探望孟大,為何卻不能乾脆把他帶走,免受牢獄之災?”
“我帶走他是容易,但若這樣,楊太妃豈不是更有理由把事情推到迷神閣頭上?”燕九懷哼了一聲,元秀斜睨他一眼:“楊太妃母子三人五哥當然不懼,但五哥若是這樣做了,宗室之中,豈有不生異心的道理?”
燕九懷不通道:“人是任秋殺的,此事毫無疑問,證據確鑿,昔年漢武帝殺陽石公主之子前,還是收過陽石公主重金並允她為其子買過命的,難道就因為今上不願意庇護真兇,宗室就要離心?真是笑話!”
豐淳與瓊王之間的心結以及因此牽涉的錯綜複雜並非燕九懷這樣飛揚跳脫的殺手所能理解,元秀也並不打算告訴他,只是道:“明日就是本宮七姐下降,你以為本宮會在這個眼節骨上容許長安傳出公主們彼此拆臺的傳言來嗎?”
她語氣堅定,燕九懷斟酌了一下,有些不滿的問道:“那麼公主在靖安坊拜訪可得到什麼結果?”
“杜家十二郎與孟光儀之妻張氏的叔父國子監司業張明珠之子張獻交好,杜十二已經當著本宮的面親手書一信,使人送去張府,請張獻說服其父張明珠出面斡旋,讓孟光儀插手此事,免得曝露本宮干預。”元秀大概說了下經過,她敏銳的察覺到燕九懷聽到杜拂日時彷彿暗鬆了口氣,似乎篤定了此人出手孟破野便無危險一樣,不由微微一怔。
燕九懷武功高明,五感極為敏銳,見狀立刻出言掩飾:“孟光儀何等精明?楊太妃買通京兆府逼供孟大,他怎會不知?何況張明珠性情恐怕比他還要執拗三分,公主確定孟大能夠活到那時候?”
“孟破野可以活到燕小郎君見著他,便已說明孟光儀雖然縱容了楊太妃使人逼供,但還是留了他的性命的,若不然,恐怕不等燕小郎君摸進京兆府牢,那邊孟破野就已經被懸了梁,並留下手書指印,招供一切都是迷神閣所為、任秋不過是被冤枉的了。”元秀輕嗤一聲,語氣之中不無調侃,“燕小郎君狡黠聰慧,然而終究生長市井,你道栽贓一定要是活口嗎?有時候死人更加可靠!”
燕九懷目中閃過一絲怒色,森然笑道:“如果太妃真的這麼做了,就算她藏在了深宮大內,我也必送她與其子女去黃泉抵罪!”
“本宮還以為,燕小郎君會追問孟光儀為何會縱容楊太妃這麼做呢。”元秀感受到他身上毫不掩飾的殺機,眼簾微垂,淡笑著道。
燕九懷略略收拾情緒,看了她一眼,微哂:“孟尹想知道任秋那日所撞見之人是誰,又不願意落下個喜動刑訊的名聲,因此藉助楊太妃之手罷了。”
“孟光儀身為京兆尹,審案是其本份,何況此案還是今上特特交給他辦理的,孟破野既然有嫌疑,他動刑審訊本就是常理,何來落下喜動刑訊之名?再者以他如今在長安的名聲,就算當真動了酷刑,傳了出去,坊間也只會懷疑被他動刑之人窮兇極惡,而不是認為他轉了暴虐的性。子。”元秀悠悠的道,“不過燕小郎君第一句話倒是說對了,孟尹想知道那日所撞見之人是誰,而且他預料到,那個人,身份想必不一般!”
燕九懷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