針線的女郎,就是許給官宦人家為正妻,將來夫婿爭氣做個誥命夫人也是當得,如今竟被這般欺負,不但要把帕子還回來,還得嗯,叫他繡個差不多的賠才成!”
採藍和采綠都笑出了聲:“哈哈阿家自己憊懶不肯學女紅,從來一拿起針線就嚷著頭疼,想來以為天下最苦的就是刺繡了!”
孟破斧被調侃得渾身上下無一處對勁,臉色漲得通紅,薛氏見元秀三人戲弄得也差不多了,莞爾一笑,伸手把帕子取了出來,卻見已經被他口水濡。溼了一大半,不由搖了搖頭,將它搭到一邊。
“堂堂八尺男兒豈能受婦工之辱!”孟破斧總算能開口,卻率先大聲反駁,采綠嘻嘻笑道:“可是小郎君,你如今在咱們手裡,哪裡能容你自己做主呢?再說你哪有八尺?八寸倒是有餘得多。”
孟破斧一臉悲憤的扭過頭去,堅定道:“士可殺!不可辱!”
“學以居位曰士,以才智用者謂士,列國之大夫,入天子之國,也曰士,你又是哪一個士啊?”元秀笑眯眯的捏著他的臉,嘖嘖道,“何況你這不守信用的小騙子,訛了我家藍孃的帕子還想以士自居嗎?”
孟破斧聞言怒道:“誰說我悔婚了?這可是你說的,藍娘子以後可就是咱們孟家人了!”
“你未悔婚,做什麼看到咱們就跑?”元秀板起臉。
孟破斧翻個白眼看著車頂譏嘲道:“你還好意思說呢,上回我好心幫你們忙,結果你們卻抓了我盤三問四!如今看到你們可不是要跑嗎?”
“呃”元秀三人對望,露出一絲尷尬,不過元秀本就是被嬌慣長大的,這胡攪蠻纏的事情做來那是一點都不生疏,見孟破斧嘴角才翹起一點弧度,驀然臉色一沉:“不對!你剛才看到采綠時分明驚嚇過度,上回你可是什麼虧都沒吃,平白賺了藍娘給你縫衣擦臉,末了還給你訛去一條錦帕!你那樣子一看就是做賊心虛,快說,你都做了什麼虧心事?”
元秀本是故意挑刺,誰知孟破斧被她這麼一喝,卻垂頭喪氣起來,扁了扁嘴,悻悻道:“我我不小心把你身份叫賀夷簡的手下套了去!”
第六十章 秋十六娘
孟破斧此言一出,車內四人都是一驚,採藍掩口驚怒道:“你們怎麼能這樣!”
“等一等!”薛氏皺眉止住她們,“這賀夷簡可是魏博節度使之子的那個?他打探九孃的身份做什麼?難道想對九娘不利?”
元秀等猛然醒悟過來,薛氏回來,此事還一直沒有告訴過她,忙不迭的把事情說了一遍,薛氏頓時大怒:“涉及終身大事居然還敢瞞我!”
“大娘別生氣,並非故意隱瞞,實在是當時只顧想著大娘的傷,後來又因為朝中風平浪靜以為燕九懷並杜青棠一起出手將他敷衍住了,哪裡想到這兩人卻是如此不中用?”元秀趕緊解釋。
薛氏皺眉:“燕九懷不過一個市井兒,他怎麼攔得住堂堂使君之子?倒是杜青棠,他”
薛氏話還沒說完,卻見孟破斧抬起頭來一臉的不高興:“市井兒又如何?姓賀的尋著燕小郎君軟硬兼施都多少次了,燕小郎君次次都避了過去,不曾透露你們半點身份!這一回不過是因為我年紀小,那邊杜老狐狸又時常拿我們做擋箭牌,被那姓師的哄得失了口,到現在他也別想知道!這件事情的責任在我而不在燕小郎君,更與其他市井中人毫無關係,大娘你若不痛快只管向我發作,不要把偌大長安城裡的市井之輩全部罵了進來,其他人可沒得罪與對不起你們!”
“喲,你這小郎君,倒還有幾分市井裡的硬骨?”薛氏冷笑了一聲,“可你這小小孩童又能做什麼承擔?燕九懷在什麼地方?帶我們過去!”
孟破斧哼道:“你們難道還想找燕小郎君興師問罪不成?可別怪我沒告訴你們,杜家老狐狸已經來過一次,以此為藉口要收回三分之一的酬金,燕小郎君和他差點拼命,大怒之下跑去把魏博防禦史賀懷年打了個半死,還和保護賀夷簡前來長安的河北第一高手夏侯浮白大打出手如今他正在十六姨那裡養傷,就算你們是公主,在十六姨那裡,最好也聽話些,哼!”
“十六姨?”採藍、采綠聽他言辭放肆均露出怒色,薛氏卻若有所思,喃喃道,“排行十六,又這般聲勢該不會是秋十六娘?”
孟破斧原本幸災樂禍的表情頓時僵住:“你認識她?”
“昔年教坊瑟二部頭。”薛氏下意識的看了眼元秀,元秀好奇道:“瑟二部頭?這個秋十六娘,原來是教坊中人?光宅坊的右教坊擅歌,延政坊的左教坊工舞,她如今在哪個坊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