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采綠都有些心驚,惟獨霍蔚並無懼怕之色,反而漠然的看著邱逢祥,而元秀則是揚了揚雙眉,不屑的道。
她此刻的語氣儼然宮變之前斥責一個尋常宮奴,跟著邱逢祥進來的小內侍不覺怒目叱道:“好大的膽子!”
“邱監有事來稟告阿家,什麼時候輪到了你這賤奴說話?”採藍與采綠大怒,縱然皇室已經淪為了傀儡,夢唐一日未亡,元秀一日為金枝玉葉,在邱逢祥與杜青棠跟前退一退也就罷了,什麼時候連一個小小內侍也敢公然叱責堂堂公主了?就是杜、邱這兩人,在朝堂上面又何嘗不要向著才六歲的新君行禮與請示?霍蔚卻已經冷冷的叱了回去,“還是你這小賤奴才進宮沒學過規矩?怎麼掖庭宮裡還教不好規矩的奴婢也能夠繼續留在宮裡嗎?”
“你”那小內侍近身侍奉邱逢祥,平素也是在掖庭宮活動,幾乎沒有見過宮中的貴人們,加之如今長安人人都曉得邱逢祥廢棄了豐淳帝又立了豐淳的庶長子為新帝,實際上已經與杜青棠聯手執政,自覺不必將一個公主放在眼裡,因此見元秀對邱逢祥說話不客氣,自然要出言維護邱逢祥,只是他究竟年紀小,比起霍蔚這種伺候過文華太后、在宮中熬了數十年的老人來不能比,被霍蔚叱著罵著,陰冷的目光看著竟是說了你字就再也說不下去,好在邱逢祥開口為他解了圍,淡淡的道:“你且出去等咱家。”
“是!”那小內侍本還欲不忿,但聽了邱逢祥的話卻是不敢違抗,只得乖乖退了出去,卻聽邱逢祥復看了一眼採藍、采綠,沉聲道:“你們也出去!”
採藍與采綠可不似那小內侍一樣單是聽他的,都是一動不動,一直到元秀慢悠悠的道:“雖然利陽昨兒高燒,八姐與十妹如今都守在了延春殿,然而八姐一向愛護我們,可不要又跑了過來,叫她曉得了我的傷是瞞著她的可就傷了她的心了,你們且去門口守著,另外於文融你去延春殿那邊看一看利陽怎麼樣了,就說是採藍問的。”
聽了元秀這麼說,採藍三人才對望了一眼,欠身行了禮去了。
如此殿中只剩了元秀與霍蔚並邱逢祥三人,元秀看了一眼霍蔚,霍蔚知趣的走了下去,繞過邱逢祥身邊,將殿門關了,復回到了元秀身邊。
見狀,邱逢祥冷笑了一聲,譏誚道:“到底是文華太后留下來的老人,這幾個人阿家不發話,咱家竟也支使不動,不過原來阿家也曉得接下來的事情見不得人?故而要趕緊掩了門戶?”
元秀尚未回答,霍蔚已經穩穩的接過了口:“老奴未曾讀過幾本書,遠不比邱監能幹精明,但也聽文華太后提過,古賢有言說是為尊長者諱,不過是阿家一片苦心罷了!”
聽霍蔚這麼回答,邱逢祥原本滿臉冷笑,卻忽然頓住,盯著霍蔚,彷彿是見了鬼一般,半晌,他才古怪的低笑起來,笑聲又冷又尖利,倏的將目光移向了元秀,轉為大笑——他幾乎笑出了眼淚,對元秀道:“文華太后怎會替你擇了這樣一個內侍?為尊長者諱?咱我是尊?是長?是什麼?你要為我而避諱?!”
“你若不來,或者是旁的人來了,我自然無需為你避諱。”元秀對他的異常全當作沒看見,她說的很慢,也很冷,“你既然親自來了,便也不再用我去多想,我想,就是你了。”
邱逢祥冷笑著道:“元秀公主一向聰慧,一道血詔、一個徐王,非但迫著咱家與杜相這等經歷兩朝風雨的老人都不能不饒了豐淳那小兒一命,甚至於至今拿你這搗亂的公主殿下沒辦法,如今忽然巴巴的送了一塊玉佩到掖庭宮裡去,咱家心裡實在好奇得緊,所以過來看上一看,阿家你可是想到了什麼?”
“母后去的早,我對她的記憶早已不清楚,更別說外祖父家。”元秀看著他,語氣溫和,眼神卻極為冰冷,“但薛尚儀常與我說起她與舅父姨母們的相處,說郭家上下皆是慷慨豪邁之輩,因此兄弟姊妹之間極為和睦,哪怕是對她這個養女也是視如嫡親血脈!”
邱逢祥冷冷的道:“咱家不明白阿家與咱家說這些是什麼意思?”
“因著大娘總是這樣說,時間久了,我也總以為,郭家的人若是有僥倖活了下來的,就算不能夠與五哥同我那麼親近,必定也是極親的親人,總也不會比旁的兄長姊妹那樣更冷淡。”元秀看著他,一字字道,“直到昨晚,我才發現,並不是這樣!”
“你害得五哥好苦!”元秀森然道,“十、五、舅、父!”
她終於叫出了這一聲!
霍蔚早在她提到文華太后時便已淚流滿面,此刻忍耐不住,俯地痛哭:“文華太后聞郭氏下場,氣怒交加難產而亡!新誕的小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