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理的道,“如今河北之軍正在趕赴長安途中,沿途雖然有府軍,但在四鎮兵馬面前定然是不夠看的,偏偏這個時候,夏侯浮白先在市上公然刺殺了元秀公主,當然元秀公主未曾受傷,接著又於明堂之上刺殺杜相,反被十二郎所殺這時機倒讓咱家想到了一點。”
杜青棠頷首道:“還請邱監明言。”
“杜相客氣了,以杜相的聰慧豈會猜測不到?”邱逢祥搖了搖頭,淡淡的道,“那就是賀之方一點也不想出兵長安,如果沒有血詔、徐王,他甚至也會與四鎮之外的其他藩鎮一樣,只是觀望,除非確認了長安已經徹底無力——不,咱家想著,杜相你活著一日,恐怕賀之方一日不敢出兵!這一回,賀之方卻是被元秀公主與那長生子所迫了!”
“賀之方既然不願意出兵,他乃是魏博節度使,又有何人敢脅迫於他?”杜青棠饒有興致的問道。
邱逢祥眼中陰霾一片,冷笑著道:“血詔與徐王皆被長生子送到了長安,你我的下屬死士一路追殺長生子,甚至直入河北境而為!河北另外兩鎮也都不是死人!這兩個訊息無法隱瞞——河北覬覦我長安已非一日,何況長安宮變、幼主登基,太上皇又還活著,各地府兵敗壞,關中只得四十萬神策軍,都在咱家手裡是在咱家手裡,可是因著宮變的緣故,天下皆知皇室與咱家之間已經徹底的撕了一回臉!這天下到如今也究竟至少名義上面還姓著李!值此之時,若是河北軍打到了長安城下,難道咱家會信任那些個武將,將軍權分出去不成?既然不願意分出兵權,那麼咱家只能自己上河北那些個驕兵悍將固然每每提起來叫他們的許多節度使都為之頭疼,然其實力說實話比之神策軍只有更盛的!咱家又不是杜相,固然有軍權,但麾下真正驍勇善戰者又有幾人?之所以宮變得輕鬆不過是因為禁軍本就負責護衛皇宮罷了!若是換做了旁的比如杜相的府邸,咱家可不認為自己能夠抓到杜相!”
他冷笑了一聲:“當年杜相很該在河北多待數日,不僅僅魏州,連幽州與成德也該去轉一轉,包括淄青,那樣的話,恐怕如今也沒有這四鎮打著匡扶正統的名義率先出兵了!”
“賀之方礙著幽州與成德的壓力,不能不出兵長安,但他真心畏懼杜相你,派夏侯浮白先到長安來,一是為了試圖殺了杜相,若是成功,他的心病便至少去了一大半,二是為了一旦刺殺失敗,也好得一個合理的退兵藉口!”
邱逢祥陰冷的道,“杜相到底是杜相!”
杜青棠笑而不語。
第三百九十五章 局中之局(七)
“都說劍南燕俠武功高強且極重信諾,卻不知道他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珠鏡殿上,元秀依舊在“生死不明”,寬敞的寢殿中帳幕低垂,如今已是七月的下旬,室中自有風涼,冰盆已經不大用得上了,殿窗對開之間,常有涼風從太液池上送至,吹動薄薄的紗帳,柔柔拂動,帶著帳上金鈴,聲音脆亮。
東平公主不在,元秀總算可以鬆了口氣,她迫不及待的從榻上爬了起來,問方才在東平公主進來時不知道躲到了什麼地方去的杜拂日。
“阿煌怎的問起了師父?”杜拂日有些啞然失笑,“莫非你也想習武?嗯,其實這也不難,師父嘗準過我與燕郎各自收徒,所以你若有意,不妨哄一鬨我,我倒不介意叫你做個開山大師姐!”
元秀輕嗔道:“我不過是好奇你與燕小郎君的性情迥然不同,又聽說燕俠的武功極為高明,因此心生好奇罷了,我聽說過你天生箭技上面的天賦驚人,先前觀瀾樓邊射粉團,已知你之技藝,當初你雖然轉過了身,但以你修為難道還不知道我的箭法在你面前何等可笑?又何必再提了叫我糟心?”
杜拂日聽她這麼說了方正了臉色,想了想道:“我與燕郎性情不同倒也不奇怪,早先我嘗告訴過你我拜師的經過,燕郎雖然不是師父的親生骨肉,然他自幼父母雙雙亡故,乃是師父親手將他養大,故此對師父素來恭敬孝順,而師父也嘗為了他立誓不再有其他弟子,卻在後來為叔父所算計,只得又收下了我,師父為人恩怨分明,雖然後來明知道受了叔父的算計,到底還是守了前諾,並且也未遷怒於我,然燕郎因此心疼師父,所以素來認為我名不正言不順,這也是他一直不願意喚我師兄,而非要與我交手之後才不得不喚我的緣故之一。”
“這倒是奇怪了,上一回在高冠瀑布下的約戰是你勝了,為何你先前一直不願意接受他之邀戰,偏偏要到那時候才接受?”元秀不由好奇的問。
杜拂日淡淡的笑了一笑:“當初叔父算計師父的時候燕郎年紀小,後來師父離開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