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語臉上一紅,不敢再違抗,沉默著低下頭去研墨。
“我又何嘗想這樣,只是,若讓陛下自己批,你可能保證陛下不把如今的狀況傳出去?”知道他對自己的關心可比家人,馮晴也不忍見他難過,解釋道:“只是批幾本要緊的,傷不著的。”
說是隻挑要緊的,但三省六部,再加各地守軍、地方大員,林林總總的事情總歸不少。待他仿著穆羅雲的字跡批完,已是手腕痠痛不已。擱了筆想喝口水,卻不料茶盞剛入手就摔到了地上。
清脆的聲音在靜夜裡顯得格外清晰,不語連忙跑出去拿手巾來擦,馮晴苦笑了一聲,捏著手腕晃了兩下。
“明知道手上有傷還端什麼杯子,怕吵不醒朕麼?”
馮晴一驚,這才發現穆羅雲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桌邊,一雙眼正盯著他的手腕看。眼中的光說不清是怒是憂。
“陛下。。。記得我手上有傷?”馮晴聽得出她口氣中並不是一味的嫌棄,忍不住高興地看向她。
穆羅雲哼了一聲別開眼去,方才見到他按著手腕苦笑的時候,心中竟莫名地痛了一下,出口的話雖是嘲諷,卻藏著連她自己都能輕易聽得出來的關切。
馮晴心中百感交集,垂下眼定定地看著自己的手腕,忍不住有點哽咽:“陛下。。。你還記得的,是不是?”
穆羅雲不再回應他,馮晴也不氣餒,只是溫順地看著她,示弱道:“疼起來很厲害,臣不是故意吵醒陛下的。”
穆羅雲沒有理會,卻也沒有再說出嘲諷的話,在他笨拙地扶著桌子想彎下腰去撿碎瓷片時,到底是忍耐不住,扯了他一把,按到了椅子上。馮晴立刻彎了眉眼笑起來,不管在穆羅雲身上發生了什麼,她總歸還是那個她。
次日蘇辰聽他提到穆羅雲腦中似乎是有兩種記憶時,簡直一個頭兩個大:“九哥哥是說,皇上有時候還記得原先真正發生過的事?”
“嗯,”馮晴憶起穆羅雲昨夜的神色,毫不遲疑地點頭:“我是想問你,如果我對陛下說起以前的事,會不會有什麼不好的後果?”
蘇辰苦惱得很,搖搖頭,老實說道:“我也不知道,如果皇上原本的記憶和她現在被強加的記憶發生衝突,皇上也許會很痛苦很掙扎,不過九哥哥可以稍微試一試。若是皇上覺得難受,就著人來喊我,或許可以從那時的脈相里發現什麼不對勁。”
馮晴點頭應了一聲,聽到下人回報說馮秀來了,連忙和蘇辰把她迎到了正殿裡。
馮秀還完全不知出了什麼事,見馮晴滿眼的疲累,不由嚇了一跳:“小九,你這是怎麼了?”
“阿姐,陛下。。。”
馮晴張了張口,卻不知該從何說起,蘇辰見他為難,便接了話頭,把穆羅雲的情況一五一十地對馮秀說了。
馮秀驚駭:“這世上竟還有這樣的藥,我從未聽聞。。。。。。小九,那你打算怎麼辦?皇上不能總是不上朝啊。”
“我已經傳訊給和親王,請她回朝,若是。。。若是陛下這幾日還是不能恢復,我想讓和親王監朝,帶陛下去行宮養疾,慢慢地再想法子。”馮晴心中其實已是做了最壞的打算,但穆羅雲昨日的反應又讓他多了幾分期望。
“也好,”穆羅雲的幾個女兒都還年幼,又並無姐妹,和親王監國也說得過去。何況穆天青本身是個不貪圖權勢的人,這樣的處理不失為上策。馮秀很快便點頭贊同了:“這幾日我會多注意朝裡的動向的,你先別急,小辰既然已經給師傅傳了信,師傅想必很快就能到京城了。”
穆羅雲繼位後一直是歌舞昇平,前朝的事一時半會也許還起不了亂子,後宮卻很快就開始有各種聲音出現。
最先發難的是李敏非,他多年都在君侍的位置上,而原先的四君侍如今只剩了兩個,洛洲新晉,在位份上要遜他一籌,他的位份便只比蕭逸稍微低些。見馮晴日日攔著不讓旁人見穆羅雲,心下早就大不痛快。
“君後,就算陛下是在鍾晴宮休養,也沒有下過旨意說不許我們探望,您每次都加意阻攔,到底是什麼居心?”李敏非牽著溫子墨所出的二皇女和自己的三皇女,把孩子推了出來:“皇女們也想向陛下請安呢。”
“李君侍,現在是上書房開課的時間,你未經陛下和本宮允許,私自把皇女們帶到我這鐘晴宮裡來大呼小叫,我倒要問問,你是個什麼居心呢?”馮晴臉色一沉,語氣卻並不急,反而悠閒地拂弄著宮人們剛拿上來的桂花枝,吩咐左右道:“你們把兩位皇女送去上書房,告訴上書房的師傅們,若再這麼讓人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