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曉得有多少宮人僅僅聽了這句話,面上泛起紅潮,繼而將眼光別過去。連阿玖這樣,雖然女裝,但是身為男子的,見到此人,也覺得胸膛之中一顆心臟竟似不受控制似的砰砰狂跳起來。
李銀笙盯住那趙惟一看了半晌,微微嘆了一口氣,看向永彰的眼光就帶了一絲幽怨,似乎在抱怨永彰,這樣的“尤物”,既然尋到了,怎地就這樣草率就“用上”了。圍繞在她身畔的俊美男子並不少,如庾信、石琅等都算是出色之人,但與此人相比,簡直就是瓦礫之於玉石,相形見絀。
永彰尷尬地“咳咳”兩聲,就問:“趙惟一,你,你說清楚,你昨夜在這羲和宮之中,到底遇見何人,又到底做了何事?”
趙惟一方才抬起眼來,輕輕地道:“這位大人,惟一適才已經說清楚了。惟一今生能與這位姑娘相遇,攜手共度良宵,平生所願已了,可以赴死矣。”說著他隨手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攏了攏鬢邊落下的一絲黑髮,兩個動作之下,猶能自持的宮人們還曉得別過頭去,而餘下的,一時間竟然呆若木雞。
“執素,你昨晚見到柔雅縣主將一名男子帶入羲和宮中,可是這名男子?”
執素一呆,半晌才省過來,點點頭道:“是此人沒錯,當時乃是我引縣主及此人進的羲和宮。”
“趙惟一,你若能指出,這殿上哪一名女子是你昨晚見到的那人,本王或可網開一面,饒你死罪。”永彰如此說,文衍聞言抬起頭來,見到羲和宮中情勢,微微搖頭。此時大殿正中,只有執素一人,臉腫得跟豬頭似的,跪在地上,而且剛剛與永彰對了一番話。而柔雅此刻,正如鶴立雞群一般站在羲和宮殿中,雖然身上只是一件普通宮人的舊衣,外面罩著一件再普通不過的斗篷,但是她自然有一種使她區別與眾人的氣質。
——這太好認了。即便是從未見過柔雅,只要稍稍有些腦子,此時此刻,就可以毫不遲疑地指認柔雅,將滿盆的髒水將她潑過來。這樣,皇帝的未婚妻,天炎部主的嫡女,仁心仁術的柔雅縣主,便會被扣上個“戀姦情熱”、“私藏情夫”的罪名。她會被怎樣?打入冷宮?趕出宮去?或是皇家為了消弭這樁醜聞,直接令她在宮中就這樣“消失”了?
趙惟一的目光就朝柔雅身上轉了過來。
只要他吐出三個字——“是此女”,柔雅的命運,就會全盤改變,她之前為之努力的一切都會被葬送,她的意願將會被扭曲,而小皇帝對她的信任將受到最嚴重的打擊。
令人吃驚的是,柔雅卻全然不懼,反而向前踏上了一步,對趙惟一冷冷地一字一字道:“你乃是,趙——惟——一——?”
趙惟一的眼光對上了柔雅的面容,他那雙鳳目微微眯起,忽然間他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令他原先那自然而散漫的態度忽然有了一絲的變化。
趙惟一突然直起了身子,上下打量了一番柔雅,問道:“你就是柔雅縣主?”
柔雅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雙目一瞬不眨地盯著趙惟一。文衍突然就從椅子上抬起身子,接著又重重地靠了回去。
趙惟一忽然露出一副好看的笑容,和整齊潔白的兩排牙齒,說:“柔雅縣主,你簡直對下人太好了。昨日,我與執素在這羲和宮**度良宵,你竟不曾說一個不字,今晨還竟爾親自為我們二人奔波打點。像你這樣的主子,世上當真少見。”
他接著對執素說:“有縣主這麼護著我們,想必沒事的。你且不用心急,也不要再胡亂說話了,好不好?”
趙惟一話語溫柔,然而執素一張豬頭似的腫臉,此時面上的表情,當真難描難畫。
一百七十章 破局(上)
柔雅的命運前途因趙惟一的口供而懸而未決,正在此時,忽然聽趙惟一突然反水,指稱與他有私之人不是柔雅,而是柔雅身邊的宮人執素。
此言一出,殿中突然就靜了。李銀笙不顧形象地張著嘴,彷彿可以吞下一整隻雞蛋。永彰不敢看她,只盯著眼前腳下的一方青磚,似乎想青磚上趕緊出現個地洞,好讓自己鑽到地洞裡去。而文衍眼中精光大盛,這樣一來,柔雅至多是一個御下不嚴,盲目袒護親信的罪名,與原來“縣主偷人”的惡名相去甚遠。只不過,他面上不見喜色,反而盯著永彰,似乎在想著什麼。
殿中靜靜地無人說話,而柔雅卻帶著詢問的眼光看著眼前這趙惟一。她發誓從不曾認識過此人——這趙惟一如此出眾,令人一見難忘,自己如果見過,怎麼可能沒有一絲一毫的印象?
“你究竟為何要在此刻幫我?”柔雅的眼光似乎在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