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部分(3 / 4)

握著杯子的手不自覺使上了力,指節都有些發白。

“晚輩,好像明白了一些。”

朱豫寧吃了口菜,淡笑了笑,緩緩道:“探花郎要知道,其實斷案不只是法與情的權衡。在這之外,還有更不可說的力量。所謂評斷,事實上亦沒有那麼容易的。”

沈英在一旁聽著竟有些恍惚。朱豫寧也曾是他恩師,教過他許多為人為官的道理,可如今回想起來,均是在拿冰冷的水澆心而已。時日久了,竟麻木得察覺不到,預設一切即是如此,循著去做便是了。

孟景春不多說話,想來朱豫寧這樣的老狐狸,即便直接開口問他,他也不會再提當年舊案。何況,他這一生經手過的案子千千萬,又怎會記得手裡判出去的一條人命。

她今日晚上糟心得很,也無甚胃口。宗亭看了她一眼,竟多說了一句:“多吃些。”

這一句落在白存林耳中已是不得了,宗亭關心至此,看來他當真是孟景春的這個遠房舅舅。孟景春小小年紀,沒料心好深!

沈英亦是沒有胃口,朱豫寧談起一些事情,他言辭亦是敷衍得很。

今日這頓飯各人都存著自己的心思。朱豫寧見時候不早,便說要走,沈英起身相送,孟景春亦是連忙跟著站起來,宗亭懶懶看孟景春一眼,仍是坐著,動也未動,他又抬眼看了看白存林,白存林被他忽然投過來的目光給嚇了嚇。人說宗亭心深難測,白存林這一回似是體會到了。他心中嘀咕,幸虧這宗亭就要外放了,手再長也伸不到京城,以後也不會有什麼交集。

他今日這麼過來本就唐突,現下還不走便是不識趣了,便連忙作揖同沈英道:“今日借孟賢弟的光得相爺一頓飯,叨擾了,下官這便告辭。”

宗亭冷冰冰地送了他一句:“工部盡出些沒腦子的人,白員外郎莫不要溷得與那些人一樣才是。”

白存林聽著一哆嗦,再作個揖便趕緊邁步出門。

朱豫寧亦說不必再送,沈英便止步讓牛管事送朱豫寧回驛館。

至此,屋內便只剩了宗亭、沈英與孟景春。孟景春瞧這情形,想他二人應是有話要說,便很是識趣地關門退出屋外。

她在夜風裡站了會兒,聽得裡頭宗亭開口道:“朱老今日來湊這熱鬧你似乎不高興?”

沈英沒有說話。

宗亭又道:“你現在這不高興都已經往臉上寫了,自己竟察覺不到麼?”

沈英依舊沒有說話。

“聽聞你府裡近來住了個人,可是與她有關係?”宗亭拿過面前的茶盞,慢慢喝了一口茶,“我聽胡太醫說,前陣子在左相府裡看到了個藥罐子”

沈英看一眼門口,孟景春身影猶在,便立時對宗亭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宗亭唇角輕揚了揚,便不再接著往下說。

他與沈英同科,鬥了十餘年,卻又彼此知根知底,沈英今日這舉動,分明已是告訴他,現下屋外站的那人,與孟太醫脫不了干係。宗亭是個聰明人,見孟景春長得這般清秀嬌小,也猜到她應該是孟太醫家的那個丫頭。

只是沒料到,這丫頭卻與沈英有這樣的緣分。他低頭又喝了一口茶,輕言道:“說起來,當年若不是你竭力爭取,恐怕他們家一條命都活不了。”

沈英眉頭緊蹙,讓他不要再說。

宗亭卻惡趣味地看了看門口,又道:“瞧你怕成這樣子,如今可還會做噩夢?你連我都忍心拖下水,以前那些事,你心裡又有什麼好過不去?不過也好,等我離了戶部,至此六部便全是那個人的,他也能消停消停了。這些年折騰得太厲害,朝中我已是待得倦了,回柳州做個閒官也是自在。同科之中,如今亦只有你一人在京了。京官難做,你且多保重。”

沈英不語,見他起身,便送他出門。孟景春見裡面有走動的聲音,連忙快步走開了。宗亭推門出來後還順著走廊往西邊瞧了一眼,低著聲音,一臉戲謔:“孟太醫家竟養出個這麼聰明漂亮的姑娘,你當年救她一命,可是料到今日會有這樣的緣分?”

沈英臉色卻並不好。

宗亭竟抬手拍了拍他的肩:“當時那情形,孟太醫必須死,你能將他家眷救下來已算是功德。你若能想通,也不必熬著苦日子過這麼多年。與自己過不去,其實沒有多大意思。”

他又看了一眼西邊走廊,輕嘆出聲:“那丫頭配你雖然是年紀小了些,但興許也是天定的緣分。你未對人動過情,總是拒人以千里之外,心死了這麼多年,如今這樣卻也不容易。然情路漫漫,她又年少不知事,也不知你這年紀等不等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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