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應當是不要緊。她這般寬慰自己,卻還是忐忑。
見了面,她垂了頭同襄王行了禮。襄王瞥了她一眼,只道:“現下大理寺的人都這般打不起精神?太忙累著了還是嫌俸銀少?”
孟景春微微抬了頭,站直了身子。
襄王看到這張臉,竟一句多餘的話也未說,只徑自拿過一旁卷宗,翻出那供單來,問了一些話。
孟景春心中舒了一口氣,慶幸還好未被認出來。她遂老老實實將如何取得這供單的事說了,襄王聽著卻也不說話,等她悉數說完,才簡略給了評價:“原只是運氣好。”
孟景春黑了黑臉。
襄王又淡淡補充一句:“運氣好也是本事。”
孟景春忍不住腹誹,何必拆著說,連著說完不是很好嗎?
他將那摺子放回案桌上:“沒什麼事了。”
孟景春這才如釋重負地行禮告退。
然她剛走到外頭,便瞧見沈英走過來。沈英未與她打招呼,她也很識趣地低頭匆匆走了。
近來皇帝龍體欠安不問政事,這幾日已全權委託給襄王處理。遇上重要的事,沈英亦是要遞呈相關摺子得襄王批覆。
他進屋後不卑不亢地行了禮,將摺子雙手遞上。襄王接下,卻也未翻,見他這個模樣,一句話也未說。
沈英道:“殿下若無要事,容臣告退。”
襄王將摺子擱在案上,語聲緩淡:“讓大理寺評事與你做府中管事——”微微抬了眼:“你好本事啊。”
沈英波瀾不驚地慢慢回他:“孟評事與宗亭有些淵源,宗亭離京前曾與臣商量過能否讓他在臣府上住一陣子,便不知不覺住到了現在。又因孟評事不願白吃白喝白住,閒時便幫忙做些事。”
襄王淡笑:“看來大理寺略閒,竟還可在相府兼當管事。”
沈英避重就輕:“大理寺一年多沒有個總領事務的人,終不是辦法。”
“你看呢?”
“嚴大人典獄出身,在殿/□邊又歷練這些年,足可堪此任。”
“挺好。不過——”襄王看他一眼,“沈相如此舉賢不避親,讓旁人知道了不好罷。”
沈英從容自若:“舉賢避親才刻意。”
襄王笑了笑:“聽聞沈時苓快到京城了。”他稍頓:“許多年未見了罷?”
【四八】時苓
先前有話必答;這會同他提起沈時苓,沈英倒是不言聲了。
襄王見他這反應,只道:“沒什麼事了,去忙罷。”
沈英出了門,在走廊裡站了一會兒。
想起來,自十多年前離家至今;他都未再見過這個妹妹。
那時襄王親政不久,認為女子有才德興許更利於民風開化;便在楚地試著推行女學。沈時苓覺著好玩,也顧不得旁人怎麼看;便央著爹孃要進女學看看。那時女學學堂離沈英唸書的地方也就隔著一條巷子,沈時苓便每日起了早,跟著沈英一道去唸書。
沈英得每日將她送到女學;自己再折回書院。因為她磨蹭,還曾經耽擱了時辰,去晚了被書院先生責罰。沈英平日裡是不理會她的,小丫頭不好好在家待著沒事總往外跑,那時的沈英覺著她煩透了。
後來他因為一些事情憤然離家,由是年紀小,對家人也沒有絲毫惦念,總以為自己本來就一個人。後來年紀漸長,看多了世事,想要提筆寫封家書,卻總是不知如何開口。年輕氣盛時做的糊塗事,如今看來,真的是傷了太多人。即便現下想要握手言和,他都覺得沒臉再去。
沈時苓即將進京,也意味著他們必然會再見。如何開口?要問些什麼?他均沒有概念。關於這妹妹,他所清楚知道的只有十多年前的事情,後來聽聞她將生意做得很大,且手段厲害,都隱約覺著那與他記憶中的沈時苓,不是同一個人。
又過了約莫大半個月,這日孟景春從衙門中回來。天氣漸暖,她回來路上買了塊酥餅,吊兒郎當地邊走邊啃,這就進了府。
黃昏正好,她喊了一聲牛管事,卻只有桂發搖著尾巴興沖沖跑了來,咬她的袍子。她將剩下的餅丟給桂發,拍拍手上的碎屑,繼續往裡走。
她瞧正廳燈亮著,不知有什麼事,便走過去悄悄往裡探了一眼。裡頭一女子坐著喝茶,只看側臉也看得出是個美人,穿的衣服也與京城這邊不同,袖口緊窄,看起來很是幹練精神,倒像是楚地那邊的打扮。
孟景春愣了愣,相爺府這是頭一回來女客罷?
她正要將腦袋縮回去,那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