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二】死要面子
董肖佚抬頭看一眼突然站起來的沈英:“還是這樣容易被惹毛的性子你是如何一路做到丞相的?”
沈英忍著;一言不發地重新坐了下來。
董肖佚一板一眼道:“方才這話不是開玩笑,孟小姐不妨仔細考慮考慮,若沒有孃家人,往後被夫家欺負了,可沒人撐腰的。再者說,沈家到底是華陽城大戶;若長媳進門,連基本的禮數也沒做到;豈不是被人笑話麼?”
孟景春還未來得及回應,一旁沈夫人已然是拍了板:“那便多麻煩董大人了。”
“不麻煩;沈夫人不必客氣。”董肖佚這才慢條斯理地拿過調羹,打算喝湯。
沈夫人應得如此爽快自然是理由的,她眼中的董肖佚;那是大富大貴的命,好不容易董肖佚肯搭這座橋,這樣的關係為何不攀?
於是孟景春便稀裡糊塗地接受了“董肖佚成了自己孃家人,且除了宗亭之外她又莫名多了一個長輩”的事實。
董肖佚用完晚飯,也不著急走,待小廝將桌上餐碟全部撤走,竟正兒八經地與沈夫人討論起婚事來。
沈夫人等這一天不知等了多久,自然興致勃勃。
兩人聊得很是來勁時,當事人沈英卻起了身:“你們慢慢商量罷,我趕了一天路,先去歇著了。”
孟景春見他起身走了,正要一起出去,卻被沈代悅給輕輕握住了手腕。沈代悅說:“孟姐姐再坐會兒罷。”
孟景春便只好眼睜睜看著沈英走了。
董肖佚瞧她一眼,語聲淡淡地打趣她:“捨不得了?”
孟景春忙搖搖頭。
董肖佚又道:“在京城時你大約沒見他這般吃過癟罷?”
孟景春猶豫了一下,點點頭。大多時都是她吃癟啊,沈時苓到府裡之後,他倆便一道吃癟。
沈代悅插話道:“阿兄做到丞相的位置,想來在京中也是如魚得水很會做人才是,回來卻還是老樣子呢。”
董肖佚卻道:“京城官場那男人扎堆的地方,他自然是混得好。若是同女子相處,他不行的,不與女子講條件,不與女子鬥嘴,不與女子翻臉——想必這麼多年了在京中是沒有同什麼女子相處過,竟還是用年少時那一套規則來對付女人,沒長進,沒意思。”說罷又問孟景春:“不知孟小姐是如何將他收拾得如此服服帖帖的?”
孟景春略尷尬地擺擺手:“沒有沒有”她收拾他?算了罷她被欺負得還不夠麼,董肖佚實在是太高估她了。
沈夫人瞧孟景春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樣,便解圍道:“別為難孟小姐了,她也累了一天,讓她早些回去歇著罷。”
孟景春應了一聲,起身略作了個禮,這才如釋重負地出了門。
皓月當空,卻不及府中燈籠亮堂。她一路走到西廂臥房,推門進去,剛要點燈,卻覺得屋中有人,藉著外面的微光一瞧,沈英果真和衣躺在她床上,鞋子竟也未脫。
孟景春知他今日吃了癟,肯定不大高興,也不點燈了,徑自走過去,蹲在床榻前與他道:“相爺不開心了?”
沈英坐起來:“自然沒有的。”
孟景春心道你裝給誰看,便站起來在旁邊坐下:“其實你回來,大家都很高興的,也不是故意給你找氣受。”
“我知道。”
“那又為何”
沈英沉默了會兒,才道:“以前沈時苓在家,她也總連同母親一起打趣我,偶爾故意氣我。當時不高興,現下想想,有什麼好不高興的呢。”
孟景春深以為然:“是啊,敢這樣開玩笑,才是一家人。不然各自端坐著,帶著疏離反倒缺了些什麼似的。我當真,很是羨慕相爺家中這樣熱鬧呢。”
沈英啞然失笑:“被你這樣一說,我倒像是忽然擁有許多很難得的東西一般。”
孟景春靠過去:“相爺本來就擁有很多了。”
沈英揉了揉她腦袋:“就你說話好聽。”
又過了會兒,孟景春竟靠著他睡著了。沈英也倦得很,替她脫了外袍鞋子,便拖過薄毯給她蓋好,索性在外側躺了下來,想一些事。
屋外安靜得很,他躺了一會兒便也入睡了。約莫過了兩個時辰,屋外忽響起腳步聲和說話聲,先是沈英被吵醒,隨後孟景春翻個身竟也醒了。
“宋管事,少爺不該在這邊罷”
“怎麼不該?這深更半夜的少爺房裡連個人也見不著。若不往這邊來,難道還有旁的去處?”
“不會罷相爺還未與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