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肖佚初到京城,孑然一身,幾乎什麼都沒有帶,孟景春聽說她過來了,立即準備了一些日常用物打算給董肖佚送去。沈代悅更是高興,也要跟著去看董肖佚,孟景春磨不過她便只好帶她去。
她倆抵達官舍時,董肖佚卻不在。孟景春在馬車裡等了會兒,正打算改日再來,一直打著車窗簾子往外瞧的沈代悅卻道:“嫂嫂,那邊有人來了。”
孟景春順著車窗往外一瞧,好傢伙,大白天的竟又碰著白存林,這是什麼倒黴緣分。她趕緊壓下車窗簾子,同代悅道:“是那日你見過的榜眼白大人,我們不理他便是了。”
沈代悅見孟景春這般,看了她一眼道:“此人當真這樣不堪麼?嫂嫂這避之不及的模樣,似這白大人是個歹人一般。”
“他為人並不壞,只是有些缺心眼。”孟景春心思全然不在這兒,她先前差點忘了白存林就住隔壁,真擔心這二愣子會得罪董肖佚,指不定鬧出什麼事來。
然怕什麼來什麼,興許是她們馬車停在門前這空地上太扎眼,好奇心作祟的白存林徑自就朝這邊走來。當日是牛管事馭車,白存林瞧見牛管事,立即便認出他是沈府的人。他道:“找誰?有事嗎?”
牛管事瞧他一眼,回也不回,乾脆裝聾作啞,轉過身去。白存林心中實在好奇,沈府的人到這兒來,難道是與新搬來的那位有關係?
雖然楚地陸陸續續有官員遷調至京城,楚地官員住官舍也不是什麼奇怪之事,但有小道訊息說新來的這位來頭不小,雖還未正式露面,但八成會引得朝中起大風浪。
白存林聞得這人就住隔壁,卻又從未見她露過面,好奇心便翻了倍。
若與沈英有瓜葛,那肯定是了不得的大官啊。
他忽然有些緊張。
正值這當口,路口又拐進來一人。白存林仔細瞧了瞧,那人已是走了過來,身形瘦削,看上去不過二十幾歲的年紀。若這算是大官,這世上大官也都太年輕了罷。
他站在原地等著那人走過來,想著指不定還能打個招呼,沒料董肖佚當他不存在一般,眼都未斜一下,徑自往門口走去。白存林一懵,卻已是看到那邊孟景春從馬車裡下來,後面跟著先前在茶館遇見的那姑娘。
他愣愣看著孟景春走到隔壁屋門口,眼都快看直了,孟景春怎麼總與這麼多大官糾纏不清啊。
孟景春與沈代悅跟著董肖佚進了屋,牛管事將一些日常用物搬了過來,董肖佚瞧了一眼,望著孟景春淡笑了笑:“如今為人婦,你倒是想得周到了些。”
孟景春今日一身男裝,董肖佚看了也並不覺得奇怪。
關於孟景春在京城女扮男裝做官這事,她是知道的;沈英那點主意,她也是知道的,無非是指望她到了京城能推動女學,甚至開放女子做官,這樣就算是欺君,若上面不追究,恐怕也沒人能再講什麼,那他與孟景春的關係便也能名正言順地搬上臺面。
她深知女子為吏的難處,更知以這樣的身份喜歡上旁人得歷經多少掙扎。孟景春與沈英這一段緣分不容易,她也有成人之美,心底裡到底是希望他們能圓滿。
屋中許多東西尚不齊全,董肖佚想請她們倆喝一杯茶,卻又懶得動手。牛管事自作主張地替她收拾起屋子來,董肖佚也只是在一旁看著,偏過頭與孟景春道:“也快近午時了,出去喝一杯如何?”
孟景春正好休沐,也無甚要緊事,便應了下來。依舊是官舍外不遠處的酒肆,孟景春想起一些舊事。去年她同窗到訪,便是在此處吃的飯,後來她厚著臉皮半夜敲開沈英的門,在他書房借宿了一晚。
想起來卻好像是許久之前的事。
席間董肖佚與她說了一些沈英少年時的糗事,沈代悅在一旁默默笑。董肖佚瞧她一眼:“小丫頭笑什麼?那時候你還沒出生呢。”
孟景春想想:“那時我好似也不過四五歲”
董肖佚淡笑笑,眼角終究已有了細紋。她略有些羨慕地看看孟景春:“你才二十歲,多年輕。”
這一聲感嘆讓孟景春倒不好意思起來。
她低頭抿了口酒,甫一抬頭便看到了坐在對面桌子上的白存林。他何時跟過來的?!孟景春頓時有些緊張,低頭只當沒看見他,沒料白存林已是自己拿了杯子坐過來,笑呵呵道:“在這裡見到賢弟真是緣分。”
孟景春倏地起了身,也顧不得許多,拽了白存林袖子就往外走。
她這會兒力氣倒是大得很,白存林被她拖至酒肆門外,她這才鬆了手。她看他一眼,正色道:“不知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