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替了這個缺。”
“何時的事?”
嚴學中偏頭看她一眼:“回來有一陣子了,接任卻是昨日的事。你未去見過這舅舅麼?”
孟景春與宗亭到底只有幾面之緣,談不上熟悉,當時宗亭一廂情願想做舅舅,自己也沒當真表過態。
孟景春道:“姐夫如何忽然提起這個?”
“隨意問問。”
孟景春心道,依照嚴學中的性子,怎可能只隨意問問,宗亭接任禮部尚書,再一次回京必然是有理由的。如今朝中新舊更迭,老臣紛紛致仕退隱,放眼望去盡是新臣的天地。
她忽想起早晨時沈英同她提到的禮部秘密趕製女朝服之事,若宗亭接任禮部尚書,那勢必也知道這件事。朝中莫非真要有什麼大變動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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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景春這預料並沒有錯,不過是短短三日後,陳韞致仕,從此左相之位空缺。就在朝中眾人皆以為沈英會往上再爬一爬之時,一道任命詔書卻隨之公之於眾——
拜楚地重臣董肖佚為當朝左相。
那些不知董肖佚已進了京的人,面對這突如其來的任命簡直覺得不可理喻。何況宣讀這任命詔書時,董肖佚那廝竟是不在場的,這世道真是荒謬極了。
這任命被一群老匹夫噴各種不懂規矩不循禮制,但又只能私底下嘀咕,實在沒人敢站出來當面反對。先前新皇對太子餘黨的打擊手段實在太過狠戾,嚇得一群老臣不知收斂了多少。
第二日按說董肖佚總該出現在朝堂上了罷?結果其餘朝臣均到齊了,卻也不見新丞相的影子。沈英同排的位置竟是空空蕩蕩,新皇的臉色瞧不出任何不滿意。
例行參劾結束後,似乎沒什麼事了,群臣便等著下朝。
殿上趙公公見狀嘆口氣,正要宣退朝之時,卻見殿門重新開啟,董肖佚不急不忙神情極為淡定地進了殿。
她一路走到御座前,在沈英旁跪下行禮:“臣董肖佚參見陛下。”
殿中一陣騷動唏噓聲,甚有人都快驚得掉了眼珠子。眾朝臣驚訝的並非是董肖佚這般目中無人行事不循禮制,而是她今日所著,竟是一件眾人見也未見過的女朝服。尋常朝服多寬鬆,然這件卻恰到好處地勾勒出了腰身,加之董肖佚並未束胸,身姿又格外挺拔,她女子身份更是一目瞭然。
新皇語聲平靜道:“愛卿平身。”
董肖佚不急不忙起了身,自袖袋中摸出一本摺子來:“臣有本要奏。”
趙公公立即下去將摺子接了過來,遞呈給新皇。
新皇剛開啟摺子,董肖佚便道:“陛下在楚地推行女學已久,如今楚地女子可出門行商亦可坐鎮家中教習小兒,談吐見識比起十多年前更是開化許多。可見婦人始學,則民風開化,楚地積弱多年,如今百姓富庶安定,亦少不了推行女學的功勞。臣奏請擬定京城女子學堂章程,暫將女學納入太學學制,由京師始,再依次推及地方。”
她話音剛落,底下嘀嘀咕咕聲更甚。董肖佚是女子身!她竟是女子身!一介女子身入朝為官多年,瞞天過海,且現下竟還明目張膽地著女冠服上朝,奏請舉國推行女學?!簡直是大逆不道!
此時樞府一老臣已是不能再忍,出列跪道:“陛下,董肖佚乃女子之身,如何能為一國之相?!如此欺上瞞下,陛下不可不治其罪!”
殿上陡靜。
新皇緩緩開口:“治她何罪?”
那老臣竟愣怔片刻,伏地道:“欺君之罪”
“欺君?”新皇眼中原先一直斂著的鋒芒竟不再掩著,語聲仍是平靜非常,卻讓底下眾臣大氣不敢喘:“朕與董愛卿是少年同窗,自然知其女子身份。董肖佚入朝為官是朕的主意,朕惜才愛才,如今你卻要朕治其欺君,這又是什麼道理?”
群臣皆倒吸一口冷氣,董肖佚卻面不改色,站於御座之下,身姿依然挺拔。
沈英往前一步道:“臣,附議董相。”
【七四】求子心切?
沈英這一附議;緊接著殿中又有御史大夫出列附議,六部中亦陸陸續續有人站出來表附議。這其中一半是明白人,另一半不過是見風使舵,但將勢頭弄足,諸事便也好商量。
新皇道:“宗愛卿。”
宗亭出列道:“臣在。”
新皇合上手裡那本摺子,語聲淡淡:“依照董大人的意思;擬定女子學堂章程,納入京師太學學制;儘快推行罷。”
宗亭奉命應下,一臉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