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倦意,漸昏。
沈時苓淺淺打了個哈欠,面露倦意地望著孟景春,語聲緩淡:“阿英曾同我說過你很貼心,可貼心的姑娘大多太懂事,你家以前的事我知道一些,幼年時便得看人臉色我很難體會。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仗著有爹孃疼為所欲為,恐怕思慮得都未必有你多。你平日裡不聲不響的,話也不多,貿一看似乎傻愣愣——”她望著孟景春的眼睛:“你好脾氣,愛包容,不與人起衝突,若論會做人,恐怕你並不輸阿英。”
“長姐說這話的意思是”
“做官多沒意思,你想做生意麼?”
孟景春忙擺手:“不行的不行的,我很笨。”
沈時苓淡笑笑:“聽聞你家有祖傳的札子,經方更是數不勝數,本還想佔佔你便宜的。”
孟景春臉色黯了黯。
沈時苓道:“我也只是隨口一提。說得冠冕堂皇些,無非是希望這些有用的東西能造福更多病患。但都說商賈重利,我當然也不例外。我雖逐利,但也不至於用下三濫的手段,一切選擇權在你自己,你若不願,便只當我空想就好。”
孟景春點點頭。
沈時苓起了身:“不早了,歇著去罷,阿英恐怕還在等。”
但孟景春走出去後卻未急著回沈英臥房。她朝那邊看了看,心中氣鼓鼓的。哼,竟敢說不要她一起睡,不睡就不睡,你一個人輾轉反側好了。
她轉了身便往東廂客房去,匆匆洗漱完便睡下了。房中那隻鸚鵡許久未見孟景春,高興得直叫喚,孟景春又起身揉揉它:“別喊了,這都一年多了,怎麼還是沒長進。”
鸚鵡仍是“相爺、相爺”的喚個不停。
這隻鸚鵡到她手中已是有一年多,她現下仍記得東華坊那位叫惠然的姑娘,也不知她現下景況如何。以及,陳庭方現下又過得如何
黑黢黢的夜色裡,她想著想著竟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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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沈英在身側,她如今竟覺得有些不習慣,等她睡著,已是到了四更天的時候。天氣越發涼,這客房裡的被子又沒有曝曬過,到底陰冷。孟景春睡夢中驚覺自己落入一個溫暖懷抱,便索性轉過身,更靠近那溫暖,整個人都貼了上去。
她舒服得嘆口氣,沈英低頭看看她,攬著她接著睡。她髮間隱隱青木香讓人醉,沈英睜開眼望了望床帳,終是安心了許多。
第二日一早,孟景春先醒,甫一抬頭便撞到了沈英下巴。她看看沈英,坐了起來,開口便是風涼話:“相爺昨日不是說不要我一起睡的麼。”
沈英翻了個身,裝沒聽見,閉眼繼續睡。
孟景春試圖去拽被子:“相爺莫裝睡了,方才我都瞧見你睜眼了。時辰不早,得抓緊時間吃飯去上朝了。”
沈英依舊是不理她。
孟景春伸手哈了哈氣,正作勢要撓他的時候,沈英倏地坐了起來,皺著眉道:“不睡了不睡了,被子冷得同鐵塊一般。”
孟景春伸手抓住他前襟,眼盯著他:“相爺快老實交代,昨晚如何就偷偷摸摸跑到我房裡來了。”
沈英任她揪著,抿了抿唇,卻是一副很在理的樣子:“我只說不要你過去睡,又沒說我不能過來睡。”
孟景春眼角輕壓,一臉嫌棄:“相爺如今當真好不要臉”
“我若不要臉——”他瞧瞧她身上鬆鬆垮垮的衣裳,“現下就剝光你,信不信?”
孟景春嚇得趕緊鬆了手,大早上的可千萬別
沈英施施然起了身,兩隻手伸開,語聲淡淡:“替我穿衣服。”
孟景春瞅瞅架子上掛著的外袍及腰帶,老老實實上前取下,仔仔細細替他穿,裝一副賢妻的模樣,繫腰帶的時候裝模作樣地問道:“老爺可覺著松?”
沈英很是受用:“恩,緊一些。”
她便收緊些,又問道:“這樣呢,老爺覺得合適嗎?”
沈英皺皺眉:“湊合。”
孟景春沒好氣地笑了一聲,望著他忽又問道:“董大人這件事過後,是不是”
沈英自然知道她想問什麼,便說:“董肖佚女子為官,是有陛下撐腰。你卻不一樣,你的確是——”他低眼看著她:“欺君。”
孟景春神色黯了黯。雖說不大可能牽累到沈英,可她還是擔心。
沈英卻緊接著道:“我想,你大概要做好罰俸一年的準備了。還有什麼來著?年末考課不讓過?”
“只、只是這樣?”她早前都快嚇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