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景春不由腹誹,快讓我回去,我又不是你府上家丁,召之即來揮之即去。憑什麼跟你去?!
但她一抬頭瞧見沈英那模樣,腹誹之辭又全然嚥了下去。他如今手握大把柄,便比什麼都好使,孟景春只能打掉牙往肚子裡咽,忍氣吞聲不敢多抱怨。
無恥小人!虧得那些沒做官計程車子們還奉他為楷模,若知他這般陰險計較,非得後悔死!
沈英好似看出她這不滿來,走著走著還回頭瞧了她一眼。
孟景春連忙又將頭低下去,繼續跟著他往裡走。
這宅院很深,卻不張揚。皇上賜給寵臣的,果真是好地方。孟景春心說這麼大也不好,摳門如沈英,府裡連燈籠都掛得極少,一路走著,夜風一吹,真是要多陰森有多陰森。
沒想到沈英竟連三千兩年俸也沒有,真不知戶頭上那十萬多兩是怎麼弄出來的,利滾利也滾不到這麼許多啊。
她還在琢磨著,沈英卻已是帶她到了一間屋子前。他停下來拉開屋門,其中陳設,竟與先前在官舍時的書房差不多。
孟景春心說相爺這可真是在官舍住慣了,連大宅子也能被他住成這樣好生可惜。
屋中很是乾淨,孟景春只好脫了鞋子進去,也不敢太往裡頭走,只靠門口站著,覺著安全。屋中的燈似是亮了許久,有些疲乏,沈英先去剪了剪燭花,又從櫃子裡取了什麼東西,走到孟景春面前。
孟景春抬手揉揉鼻子,卻被沈英搭住了手。
她瞬時頭皮發麻,有些懵。
沈英低頭看看她,那鼻子底下擦得紅紅的,快破掉的樣子。這是擦了多少次鼻涕?也不知換個好一些的帕子。
沈英遞了塊乾淨帕子給她,聲音卻是不冷不熱的:“不必還了,你拿著用罷。”
孟景春伸手接了過來,心中卻是嘀咕,這般施捨的語氣聽著好似自己買不起帕子似的,真討厭。
結果沈英又變戲法般拿出一罐膏子,也是遞給她:“好歹是姑娘家,鼻子底下都快擦破了,也不知塗些膏子。”
“下官活得沒有相爺講究,若無其他事,下官這便先告辭了。”
她接過來連聲謝也不說,悶著頭就轉身穿鞋子。
這麼晚她一個人回去,也不怕碰上歹人。沈英道:“遣人送你回官舍罷,”
“下官男子裝扮,怕什麼?”她穿好鞋子,直起身來,依舊是背對著沈英,“下官實在不敢勞煩相爺。”
沈英也就隨她去,待她前腳出了門,便喊了小廝暗地裡跟著,等她到了官舍再回來。
孟景春又不是吃素的,怎可能不知身後跟了人,但那人又沒什麼其他舉動,孟景春便由他去。那罐膏子她還握在手裡,涼涼的瓷罐子硬是被她捂熱了。她怕化掉,便將其放進了袖袋中。
又開始淌鼻涕,她吸了吸鼻子,順手就拿帕子擦,剛將手抬起來,便又放下去了。罷了,這帕子看著就嬌氣貴重,用才擦鼻涕有些暴殄天物,遂又收進了袖袋,拿出舊帕子來擦。
這相爺原先看著還挺和氣,怎麼一知道她是女子的事情就變得這般莫測?
時好時壞的,真不知他在琢磨些什麼。
孟景春想不透,但怎麼都覺著沈英跟換了個人似的,也不是先前認識的相爺了。
她一路平安回到官舍,身後跟著的那人立刻就回去了。孟景春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對著天上的月亮看了許久,這才進屋。
本以為會為那莫名得來的一千三百兩橫財激動得睡不著,可她腦子裡想來想去的竟壓根不是那一千三百兩,輾轉反側半晌,鸚鵡卻也消停得很,估計是白日裡沒睡覺,晚上也沒了力氣叫喚。
孟景春實在睡不著,爬起來對著那鸚鵡說道:“來,跟我學一句,相爺是壞人。”
鸚鵡不理她。
她腦袋一偏,琢磨了下,又道:“那換一句,相爺是好人?”
想想又蹙了蹙眉,自己都覺著在說瞎話。鸚鵡卻仍是不理她。
“相爺陰險?”她想想,又說:“相爺作惡多端?相爺仗勢欺人?相爺心機頗深?”
大晚上的腦子不好使,她有些詞窮,那鸚鵡只看著她,一句話也不說。
她察覺到自己無聊,打了個哈欠轉身回去繼續睡覺。
但那鸚鵡卻破天荒地喊了一聲略帶沙啞卻又清楚的“相爺”來
她一扭頭,那鸚鵡跟得了寶似的,“相爺、相爺、相爺”叫個不停。孟景春心驚,恨不得上去捂了它這嘴!
那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