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英瞧了一眼門,說:“你敲了許久也沒人開門?”
“自然是啊!”
“從後院翻牆進去罷。”
“啊?”
“門是從裡頭鎖的。”他蹙眉頓了一頓,“人應當還在裡頭。”
那小吏嚇個半死,孟大人是想不開自盡了還是睡死過去了?他立即打算繞去後院翻牆,沈英一把拖住他:“從我那屋翻罷,只隔一堵矮院牆,好翻些。”
那小吏聞言忙不迭點點頭,便跟著沈英去了隔壁後院,迅速翻過去之後直奔前面屋子。急急忙忙點了案上的燈,掀開帳簾,孟景春睡得跟個死人似的。那小吏一嚇,忙伸手去探鼻息,見孟景春尚有呼吸,這才鬆口氣,大聲喊道:“孟大人醒一醒!”
可這孟景春竟絲毫沒有要醒的意思,還是死死睡著,那小吏又搖搖她,見還沒動靜,這時又聽到外面有人敲門,便又趕緊跑到前面去開了門。一見到門口站著的沈英便道:“孟大人尚有氣息,但卻像是中了邪一般醒不過來,這位大人趕緊去瞧瞧,我去尋醫官來!”
他說完便往外跑,沈英伸手又拽他回來,道:“去請太醫院張之青,便說是沈英找他。”
那小吏倒也聰明,聽到沈英二字一驚,便急急忙忙跑了出去。
沈英走到裡間,瞧了瞧孟景春後又看了眼屋內。陳設簡單,東西也少,案上只有一封尚未寫完的書信,書信旁還放著昨日給她的點心盒,裡頭尚有一半點心沒有吃完。
沈英取了一塊點心,對著燭火看了看,用指頭捻了些粉末嚐了一嘗。
他蹙了蹙眉,又瞥見旁邊的書信,拿起來瞧了一眼,卻是工整的小楷,寫得很是規矩。措辭樸實簡單,再看抬頭,想必是寫給家人的書信,內容無非是在京城一切都好,只是有些想家。
他偏頭看了一眼孟景春,不過十九歲的年紀,還未及弱冠,獨自離家在京中奔波,也是不易。
又等了一會兒,張之青揹著藥箱匆匆到了。張之青不過而立之年,已是太醫院翹楚,與沈英私交甚好。
那小吏還跟在他身後,先前已將孟景春大致情形與張之青說了。張之青擱下藥箱,又將案上的燈撥亮一些,低頭撥開孟景春眼皮瞧了瞧,輕抿了下唇,又自藥箱中取出脈枕來,替孟景春診脈。
大理寺小吏站在他身後等了會兒,忍不住問道:“張太醫可瞧出毛病來了?”
張之青收了脈枕,迅速看了一眼沈英後,緩緩道:“不妨事,吃一劑藥下去便醒了。孟大人想必是太過勞累,又飲酒過量,才會這般。務須擔心,同徐大人只說孟大人得了急病,需在家休養兩日。”
那小吏連忙點點頭,同沈英作了個揖:“那、下官這便走了,有勞相爺。”
待那小吏走了,屋外的門被關上後,張之青神色沉了一沉,道:“這件事同你有關聯?”對無關緊要的人上心,實在不似沈英作風。
沈英卻說:“尚不確定。”又看了一眼孟景春道:“他如何?”
張之青道:“確實是中了毒,大約是有人在飲食上動了手腳。這藥很難得也不常用,因其不致人於死地,讓人很疑惑其動機,通常並不是用來害人,自保嫌疑倒是很大,但都說不定。早年間宮中遇過這樣的事,我聽父親提過一二。”
沈英聲音清冷:“我知道。”
“你也知?”
沈英面上淡淡,只道:“十年前那案子,大理寺卿朱大人主審,我做過輔官。”
“你是那案的輔官?只聽聞當時那案子處理得神秘秘的,本以為這藥沒有了,沒料卻在宮外出現了。”
沈英瞥了一眼案上那盒子,卻道:“這回仍是從宮中流出的。”
張之青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忙起身拿了一塊點心,聞了聞後問道:“難不成是皇上賞的點心?”
“是。”
“而你隨手給了孟景春。”張之青蹙蹙眉,“但皇上沒有理由”他略頓了一頓:“難不成是有人想讓皇上誤服?而皇上陰差陽錯給了你?”
“不會。”沈英道,“皇上說近來御膳房做了新點心,覺著很不錯,便讓趙公公特意為我備了一份,點心到我手中並非偶然。”
張之青聞言思量一番,最終問道:“你如何看?”
沈英不露痕跡地皺了下眉,卻沒有說下去。這件事能生出太多揣測,個個都意味不明。不論是誰動的手腳,不論是警告還是試探,總之都不是好兆頭。
若這藥是旁人加進去的,甚至能引出離間君臣的理由來。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