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眼角落裡蹲著的鸚鵡,心道當時為何要腦子一熱將這小東西帶回來,當真是自找苦吃。
沈英又敲了敲門,孟景春應了一聲,道:“有事嗎?”
那鸚鵡又很不識趣地喊了兩聲:“沒人!沒人!”
孟景春徑自走過去將那鳥籠子拎到後院,這才走到前面來開門。一見是沈英,她卻像見了鬼一樣,頭皮發麻,心中很是忐忑。她一時想起白日裡同沈英兇巴巴說話的樣子,覺得自己那時定是瘋了,同相爺那般態度,簡直找死。
沈英瞧瞧她,卻也不言聲,只將食盒遞過去。孟景春瞅著卻沒敢接,還道:“相爺不必這麼客氣下官白日裡是瘋了,一定是被澤湖水浸壞腦子了”
“無妨。”沈英聲音淡淡,一副大人不計小人過的樣子,“浸壞了也無甚關係,能好便可。”
“是是是。”孟景春雙手接過食盒,忙不迭點頭。
沈英也不說太多,轉身便走。孟景春見他已是轉過了身,猶豫半晌,終是開口喊住他:“下官想問沈大人一件事。”
她聲音雖小,卻是難得的沒有諂媚之意,語氣亦略顯嚴肅。
沈英未回頭,然還未等她再開口,卻已是回她:“諸事做到你的本份即可,事關朝政,不必問過我。”
孟景春聽著一驚,殘存的一點點睡意頓時蕩然無存。
他怎能猜到她要問朝中之事?!這盡到本份——他可知她查到了什麼?!若摺子上寫上“沈英私補庫銀之缺”,那他這可是欺君的大罪!孟景春真想問一問,他堂堂右相,君上的得力助手,何必冒這麼大風險去補庫銀之缺!他圖的到底是什麼?又是否另有情委
頭疼難忍。孟景春緊咬牙根,心中不知是氣還是不平,抑或是太想聽一聽他的說辭與解釋。
然沈英卻只輕描淡寫地回她一句做好本份,實在是令人鬱悶不解。她只能將想問的話都生生咽回肚子裡。
末了,沈英又說:“自己的身體得顧著,別太不當回事。”
孟景春實在沒脾氣了。待他走後,默默拿著食盒進了屋。
第二日一早,她剛到大理寺便被徐正達喊過去。她本以為徐正達是要問她查得如何,徐正達卻一聲不吭,將一封書信遞過來。
孟景春一愣,忙接過那書信,略有些忐忑地開啟後,卻是一驚。那字跡如此熟悉,她如何會認不出?!
此書信為沈英親筆,寫與戶部尚書宗亭。信中所及,正是幽州水利工事,無非是一萬兩的河工口糧工銀已有著落,讓宗亭暫不必擔心庫銀週轉不靈。孟景春看著心驚不已,一封書信,所涉朝中兩位高官,實在是嚇人。她迅速翻到最後,沈英的印信端端正正清清楚楚落在上頭,實在是作假也難!
孟景春又快速地從頭到尾看了一遍,再想起御史臺遞呈的那封書吏代筆的書信,竟突然連上了!若御史臺那封不是捏造,那便是對手上這份書信的回應,只是抹去了與事人名,寫得模糊籠統些罷了!
她連忙開口道:“不知這書信徐大人是如何得來的?”
徐正達卻也很坦然:“昨夜有人匿送至我府上,也不知是誰。”他頓一頓,又道,“你去寶豐恆昌查得如何?”
孟景春不知該不該如實稟告,她想事關朝中兩位大員,估計徐正達也不敢輕易得罪。
但她卻不知道,徐正達昨日捱了訓,正愁近日無甚拿得出手的成績,正打算狠狠地查個大案子。眼下這大案就在眼前,他豈會輕易放過!
孟景春猶豫了一下同他道:“有一個戶頭是開在寶豐,卻是從恆昌的幽州分號支了一萬兩銀子。”
徐正達微眯了眼:“是沈英?”
孟景春眼皮跳了跳,徐正達這口氣不常見,全然不似他了一樣。
她沒回話。
徐正達彷彿瞭然,挑眉看她,一副捉到了小辮子的得逞模樣:“你與沈英為鄰,莫不是得了什麼好處?”
孟景春臉色沉沉:“下官秉公查案,斷不敢徇私。但此事恐有蹊蹺,相爺這般行事全然得不到好處,興許是被人故意陷害亦說不定。”
徐正達冷哼一聲:“他沒好處?宗亭是他同科,私交甚好,宗亭那裡庫銀週轉不靈,他出手幫忙也在情理之中,有什麼說不過去的?”
孟景春又道:“沈相不過是補了這庫銀之缺,依下官看,倒是應再查查這庫銀為何會週轉不靈,這缺的銀子又到哪裡去了。”
徐正達冷笑笑:“還能去哪裡?想必是宗亭將這水利工銀挪作他用,卻隱瞞不報。”他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