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
沈英竟一直睡不好麼?她想起昨日半夜跑去打攪他,也不知後來他睡得如何,心中不免有些歉疚。
本是陽關道,往前走著走著便是孤棧天梯,稍有不慎,摔下去便是粉身碎骨。想來,相爺也是極辛苦的。
孟景春低頭跟著楊主事拐過了彎。高牆那邊的張之青淡淡開口:“你獨身太久,身旁連個知冷熱的人都沒有,別過得太敷衍了。”
沈英卻也只淺淺回了一句:“知道了。”
張之青今日本是過來給門下省一位老臣診病,瞧見沈英臉色差極便忍不住多說了幾句,沈英卻仍舊是好似什麼都知道什麼都有分寸的老樣子。
張之青還有其他事,瞧他這模樣,也只好暗自嘆口氣,正要作別時,沈英卻忽然喊住他。
“還有事麼?”
沈英雖還是一如往常的淡然神色,問出的話卻令張之青心裡咯噔了一下。沈英問他:“那一日你替孟景春診病,沒有察覺其他異處麼?”
張之青話到嘴邊猶豫再三,回的是:“醫者容不得失誤,若不能確信,是不好亂說的。”
沈英神色有些微變化,卻仍顯得漠然。他道:“知道了。”
【一三】難揣
張之青知沈英素來敏銳,即便方才他自己未明說,沈英也已是猜得八/九不離十。孟景春若當真是女兒身,便是朝中大事,不僅禮部會被問責,春闈主考等一眾考官,甚至連一些沒什麼干係的地方官員都會受到牽連。
若當真是這樣,孟景春膽子也忒大了!明擺著欺君,這還得了?
這也是張之青不敢說的地方。朝堂耳目太多,不是他一介太醫院醫官能亂說的。裝作不知道,別去瞎捅這層紙,對他而言無疑是明智的。然今日沈英卻將這事情提出來了,想必沈英心中已是起疑,只是在他這裡求個確定而已,也不知沈英會如何處理。
張之青蹙蹙眉,也不說太多,便作別沈英,揹著藥箱匆匆走了。
沈英倒是一副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的模樣,往另一個方向走了。
隔壁衙門裡的孟景春此時卻很是頭大,度支主事楊大人將一大箱子的日言簿擺到了她面前,道:“去年至今年三月的日言簿均在這兒了。”
楊主事所說這日言簿,乃去年幽州水利工事賬簿,每一日度支均記錄在薄,工部賬房擬錄,最後報至計省戶部司稽核。
孟景春至此已大約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