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第二天把她抱回來的時候,她裸露出來的後脖頸上,也是這樣明顯的青紫。
剛出門張媽就看見顧顏殊站在門邊,沉默著抽菸。他其實很少碰煙這種東西,只有到了極度難熬的時候才會小小抽一支。可是今天,他的腳下卻已經積攢了很多菸頭。身上更是縈繞著一股刺鼻的煙味。
看見她出來,他把煙在牆上按滅,牆壁上留下一個明顯的焦灼痕跡。“她醒了?”
點點頭,“醒了,還不願意起來。”
他苦笑了一下,說:“今天公司有個很重要的會,我先走了。記得一定要讓她吃點東西。”說完就轉身往隔壁房間走。裡面有他的衣服他的起居用品,這麼久了,他們一直沒有住在一起過。陸遺珠,從來沒有一秒鐘,真正把自己當過她的丈夫。
在她心裡面顧顏殊一直是陪伴她的老師,即使顧顏殊對她做過那種事情,即使他們兩個有結婚證書。她會選擇性淡化很多事情,也會深刻地記住很多事情。
這恰恰是顧顏殊最悲哀的地方。
顧顏殊下樓的時候正好碰上提著公文包要走的錢昕然,錢昕然似笑非笑地對他說:“這麼巧?”
他冷著臉點頭,“公司有事,不能送哥了。”
“真應該拍下來,顧顏殊,你也有怕的一天。”
這句話成功讓顧顏殊回頭,踏出家門的一隻腳也硬生生收回來。他和錢昕然四目相對,各懷心思,兩個都看不真切。
他不說話,錢昕然微笑著率先走出去。“真不錯啊顧顏殊,我等著來接妍妍和遺珠的那天,感覺不會太久。”
顧顏殊狠狠捏住手中的公文包,面目冷肅。
錢昕然就那麼悄無聲息地回了京城,陸蕾妍坐在樓上的陽臺上看他離開。他的背影永遠那樣不慌不亂,好像所有事情都胸有成竹一樣。
她微笑著沐浴在陽光裡,低頭在素描紙上,細細畫出那個背景。目送的根本不是背影,而是她花費這麼多年一直糾纏深愛的男人。
“哥哥”她含笑說出對於她來說最柔軟的兩個字,唇齒之間都是蜂蜜的甜膩。“我是宋恬邇的女兒,你知道的。”即使身邊沒有人,她也自顧自地說下去,好像在對什麼人傾訴一樣。“我決定了的事情,誰都沒辦法阻止我。”
就像當年她決心一定要跟錢昕然在一起,那就豁出面子大鬧婚禮,即使變成一個笑話也要留在他身邊。
而現在她決心要離開,那麼即使有著肚子裡這個孩子,也沒人能夠攔住她。
當天晚上顧顏殊沒有回家,陸遺珠一天都沒起床。陸蕾妍蒼白著臉,端著一碗雞湯去看她。真是風水輪流轉,連哄人都一個換一個。
房間沒有開燈,很陰暗。因為一天都沒有開窗通風,所以氣味稍微有一點難聞。陸遺珠倒也沒有睡在床上,她在一片黑暗裡面坐在鏡子前面塗口紅。開啟燈的一剎那陸蕾妍嚇了一跳,她唇上的口紅鮮紅詭異,刺眼得讓人害怕。
“遺珠,你這是幹什麼?”
“沒什麼。”陸遺珠默然,拿起一旁的紙巾把唇膏擦掉。“哥哥走了?”起身坐到飄窗上。
陸蕾妍走過去,把雞湯遞給她,她倒沒有鬧絕食什麼的,接過去就默默地喝。
“其實顧顏殊對你很好,你為什麼要這樣。如果他真的放開你,你會高興嗎?”
聽見這句話她就笑了,“當然會。”
是啊當然會。不僅僅是為自己高興,也是為他高興啊。何必把一輩子都浪費在一個不可能的女人身上,離開她,他可以有更輝煌更絢麗的未來。可是在她身邊,他就只能,黯然無光。
“不,你不會的。”她看向陸遺珠的目光中,有一種悲哀。“遺珠我真為你悲哀,你什麼都不懂。明明已經有了最好的,卻要把他拱手讓人。卻不知道,那是好多人都求之不得的。”
比如說,她和錢昕然。
他們那麼相愛,卻永遠得不到世人的祝福。
可是全世界都祝福顧顏殊跟陸遺珠在一起,他們卻永遠沒辦法真正在一起。
“不要再說那些話,我不想聽。”她放下碗,看向陸蕾妍。房間裡只開了一盞銅燈,白色的燈光很微弱。陸遺珠這一天下來好像迅速地衰弱下去,臉色蒼白得像一個孤魂野鬼。“你今天來這裡,一定有什麼話想說。”
“猜對了,可惜沒有獎。”陸蕾妍朝她真真正正地笑了一下,恍如當年,最天真無邪的時候。輕鬆自在無憂無慮。“遺珠,我要走了。”
其實看見她的笑容,遺珠就已經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