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圈
我終於,繞回來了!
當飛機的擴音器,準切地用中文報出飛機將要降落的訊息,我簡直高興得無以名狀,在自己的座位上搖頭晃腦。
“香香,把椅背收起來,扣上安全帶,”林曉風又開始了好像家長一樣的嘮叨,“你怎麼這麼高興?真的這麼喜歡這幅照片嗎?”
“嗯”我忍不住輕輕地摩挲手中緊緊抱著的東西。
我的手上,自離開伊藤家以來就一直捧著一副相框,那是外婆在臨走之時給我的東西。上面是四個人的合照,外公外婆,林曉風和我。我們都穿著和服拍照,尤其是我,在伊藤家的傭人們幫忙之下,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將那套純白的新娘禮服穿了起來。
不過這些都不是關鍵
重要的是,這是我陸香香的第一張全家福。
甚至這是我第一次煞有介事地跟別人合照。
從小到大,似乎我都沒有過這樣的照片。小學畢業合影,我因為家裡沒給我交照片的錢,很勉強地說自己不想拍,沒有站到隊伍裡面;中學畢業合影,我根本不記得自己幹什麼去了,那時早已不在乎這樣的事。至於平時當然也沒有人有邀請過我一起合影。
當我看到相框裡面,一家人般的四個人,靜靜地微笑著的時候,突然感覺有種暖意,盈滿了心頭。
就算這兩位老人只是林曉風的家人,我還是從他們的身上,感覺到了家庭的溫暖。這是我以前在家甚至在二叔那裡的時候,都沒有感覺到的。也許洪青幫的兄弟姐妹們給我的感覺跟這個更接近可是,那裡已經是我永遠的回憶了。
我不知不覺又想到令自己不太開心的事情,不由得沉了沉臉,將相框遞給林曉風,就乖乖地收起椅背,扣緊了安全帶。
“的確是一張拍得很好的照片,”他修長的手指在玻璃面上劃過,“等一下馬上就到本宅去,讓爺爺好好看看這照片,也讓他好好看看你。”
低沉的語調,溫和動聽的聲音,他似乎在喃喃自語,又像是在循循而訓。
我嘟起了嘴巴,一把將相框搶了回來:“別拿手指在上面亂蹭,髒了我可不好擦。”
“沒關係如果你討厭上面有手指印,我會幫你擦乾淨到你滿意為止。”他並不生氣,“正好新屋的房間少個裝飾,就把這照片放上去好了。你這麼喜歡,就讓你天天可以看得到。”
“咦?新屋?”我怔了怔。
他緩緩地點頭:“我想著你很怕無聊,也不喜歡繁文縟節,如果將你關在南角那棟房子裡,你會悶壞掉,所以跟爺爺好說歹說說既然結婚了就想換個地方住,好容易才要來距離市中心近一點的一個物業。”
我空眨了兩下眼睛,不知其所以然。
“我想著一切簡單實用就好,所以選了個很小的地方,總之以後不會有那麼多的傭人保姆之類,也沒有那麼多顧慮跟規矩。我想這樣你會覺得舒服點是不是?”說到這裡,林曉風突然對自己輕笑了下,“真是的,我怎麼一個人滔滔不絕起來了。光這麼說你也想象不出來,到時我帶你去看吧。”
“你說的新屋是我們兩個人以後要搬去住的地方嗎?”我有點躊躇,心裡突然飄搖起來。
“嗯”那雙深如無底黑潭的漂亮眸子閃著隱約的光,“那裡是我們的新家,香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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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你說——老爺他去花園散步了?”
第一次看到林曉風這樣哭笑不得的表情。他的聲音依然平靜,一雙眼睛明顯帶上了闇然的火氣,卻隱忍著不能表現出來。
我帶著一大滴汗,看著空蕩蕩的病床,和站在旁邊,一臉為難的藍衣護工。
我們從飛機上下來,就直接驅車回到林家本宅。本來抱著很緊張很忐忑的心情,走過這些個彎彎曲曲的遊廊,來到這個房間跟前的,結果房門一開啟,林曉風白叫了一聲“爺爺”,就簌然楞在原地。
這位林家老爺,就這麼著跟我們兩個遠道而來的孫子孫媳婦,開了個漫天大玩笑。
那護工支吾著解釋——
“老爺他說今天天氣很好,心情也很不錯,所以想去花園裡看看花草”
“大冬天的看什麼花草。”林曉風冷冷地扔下一句,轉身就往門外走去。
我怔怔地看著他走到門口,又回頭來跟我講話:“香香,你就在這裡等著,別亂跑。”
“曉風我也去幫忙找好了。”我不喜歡這房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