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是靜默地坐在床邊的吹雪。
她仍穿著一天之前的衣服,額頭圈上了一圈白色的紗布,僵直地坐在那裡。她的雙眼空洞無神,直直地望著前方的一片空白牆壁,面上什麼表情都沒有,顯然已經這樣坐了很久很久。
“天黑了都這麼久了,怎麼連燈都不點?”亦真走到她的面前,將手放在她的眼前晃了晃,見沒有反應,不由得輕聲嘆了一口氣,轉而說,“餓不餓?我給你弄點填肚子的東西好了。”
吹雪依舊定定地坐在那裡一動不動,對亦真的話毫無反應。
亦真伸手捧起她的臉,目光從她額頭的那一圈紗布上細細流過,確認並無滲血之類,這才稍放了心地說:“都已經這麼坐了整整一天了,你再不活起來,等一下就算我把飯做好了,又有誰去給你媽媽送飯呢?”
這句話似乎有點作用,吹雪的眼睛立時有了點光彩,緩緩地抬起眼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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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亦真看她終於動彈,淡淡地笑了說:“你看,這樣才像話。比起這麼坐著發呆,還是趕快起來洗漱一下,做飯了給我吃了,再給你媽嗎將飯盒送去為好——再晚些的話,她可就要餓肚子了。”
他倒是轉得快,剛才還說給吹雪做飯的,現在看她活過來了,又改口吩咐起她做飯來了。
“媽媽”吹雪的眼中慢慢地又浮起一層溼氣,“媽媽她的病我怎麼跟她說話好呢?”
昨天她在亦真的陪同下,深夜往醫院的急診去包紮了傷口之後,急急地趕到值班的大夫那兒細細地問了媽媽的病情。也是湊巧主任醫師那一夜值班,看著吹雪那麼迫切的眼神,終於是嘆口氣,將花緣巧的病情告訴了她。
花緣巧果然是患了晚期胃癌,當檢查結果出來的時候湊巧吹雪不在醫院而她清醒,加上之前的病歷就有所反映,吹雪又只是一個未成年人,所以主治醫師便直接對花緣巧告知了病情。花緣巧非常冷靜地接受了自己時日不多的事實,但馬上要求醫生對自己的女兒保守秘密,只告知是需要留院一段時間的病症。
於是,吹雪雖然日日送飯到醫院,看著一張張結賬單,卻並不知道自己的母親已經走入了人生的最後時期。
“你媽媽告訴我,你還小,擔負的膽子已經夠重的了,她不想讓你再為她擔心奔走,所以想要瞞著你一直到最後”醫生的面上盡是無奈的表情,“雖然我也明白她的苦衷,但是她畢竟是你唯一的親人了,將你矇在鼓裡一直到最後,畢竟是對你不公平的。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對彼此來說,相聚的時間雖然不多了,還是希望你們母子可以珍惜地、快樂地走完這一段日子。”
吹雪在聽到母親病情的一瞬間馬上便崩潰了,整個人都軟軟地倒進旁邊亦真的懷中,冉冉地落下淚來,連主治醫生的這一番話,聽了也沒有反應還是亦真將變得木頭人一般的她,在眾目睽睽之下抱出了醫院,塞進計程車才回的家。
之後,便一直在自己的房間裡或躺或坐,傻傻地直到現在。
一開口,就是擔心自己不知道怎麼面對母親,卻忘了自己昨夜那麼驚險,差一點兒就要往腦袋上縫針。
亦真有點哭笑不得地說:“我覺得更費你腦筋的問題該是你頭上的傷吧。伯母大約還不知道你昨晚跑醫院治療的事兒,如果你出現在她面前,肯定會被追問怎麼受的傷。我覺得,你還是先想好怎麼回答她,再出門的好。”
吹雪這才伸手往頭上摸了摸,眼睛晶晶亮,攢滿了淚水,但是她終究是揚起了頭,沒有讓眼淚掉下來。
“我不想讓媽媽知道她瞞我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她的聲音很低很低,“有人上門催債的事情也不能讓她知道。我只好說自己是不小心滾下樓梯的罷。”
亦真聽了,沒有說話。
一邊說著,她一邊慢慢地站起身來,背過身去。
“陳亦真,謝謝你”吹雪隱藏著手臂的動作,但是亦真還是看得出來,她其實是在偷偷地擦著眼淚,“如果不是你,昨晚我就已經不知該怎麼辦了。”
“沒什麼,只要你今天能做點好吃的給我吃,就算是給我謝禮了。”他並沒有多餘地安慰她,只是不動聲色地回答了她故作堅強的客套話。
“家裡沒有什麼菜,我改天再給你做好吃的吧。你”吹雪還是繼續擦著眼淚,話題卻陡然一轉,“你不回家可以嗎?我看到隔壁已經有燈光了,應該是奕飛他回來了吧?”
她的話到“奕飛”這個名字的時候,稍頓了一下,似乎很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