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什麼,看到他那副認真地彷彿在於敵國談判的樣子,豆蔻的心漸漸變得柔軟起來。
“怎麼樣?這個不算是很為難吧!林居士?!”
似乎有些擔心被她拒絕,他有些惡狠狠的加了一句。他誇張的語氣,讓豆蔻忽視了這不甚合理的條件背後某種陰謀的味道。
“好。”
笑容慢慢地在她的臉上綻開,語氣中不自覺地有了一種縱容:
“我答應你就是了。”
“要送到寺門外,送朕登上車駕!”
“好。”她的笑容裡,那種縱容的味道更濃了。
李昊天到底有沒有自覺啊?他現在的樣子,活脫脫像個要糖吃的孩子,還帶著種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刁蠻。
“那麼,你明天一大早就要起來,可不能偷懶哦。”
“不會,我會準時起來,為你送行的。”
要不要再打個勾勾?他不會把他兒子的那一套都學來了吧?
聽到他的那句赦令,豆蔻的心情不由得變得開朗和輕鬆了起來。
雖然對他的離去有些依依難捨,整個人也突然有些無措和茫然。可是,總算這一段時間的苦惱可以先放下了。
在她的心中還亂紛紛的時候,實在無法當機立斷地做出任何抉擇。
將來怎麼樣,將來再說吧。或者等她整理好心情,再次面對他時,才能夠清楚的明晰該如何對待他對自己的情意。
“昨夜是元宵節呢。”
“什麼?”
“朕走之前,是不是能吃到你親手做的元宵?”
雖然貴為貴妃,衣食都不許要自己動手,可是他卻知道她的女紅和中饋,都足以引以為傲。
“好,我會親手做些元宵,補上昨天的缺憾。”
“那麼,你先去準備?”
她突然變得這麼好說話,他真的害怕自己會忍不住,等不到最後就先把她一口吞了。
好一招欲擒故縱,以退為進之計!。果然不愧是朝廷能夠倚重的將軍,熟讀兵書,想出這絕佳的計謀。
“不急。皇上不是說要與我研讀佛經嗎?”
“哦?”那不過他為了留她在身邊,一時興起的藉口,此時被她突然提起,倒有些意外。
“時間還早,不如就讓我為皇上講一卷心經吧。”
“朕洗耳恭聽!”
這算是她對他的離去所表達的不捨嗎?
第二天一早,就像駕臨一樣突然,皇上要離開了。
方丈帶領著全寺的僧眾到大佛寺的門口送行。
淨月禪師也率領著僧尼們和女居士們送到了大門口。
京城裡並沒有派人來接駕,看不出皇上是不是立刻就要返京。
來時豪華的車駕,換成了一輛掩去皇家標誌的四駕輕便馬車,連侍衛也只剩下原來的一半,輕車簡從,看起來像是要遠行。
眾人在門口等了很久,所有人都靜悄悄地等候著,最後連皇帝也已經從寺裡出來了,站在車駕前引頸眺望,才終於看到姍姍來遲的豆蔻,哦不,“林居士”。
李昊天目不轉睛地看著她;似乎在說:“你起晚了哦。”讓豆蔻臉頰一紅,垂下頭,走到他面前,施了一禮。
“皇上,保重。”
她並不是真的起晚了,而是昨晚為他講經,很晚才睡。而剛睡了不久就驚醒了,便一直在屋裡徘徊。
她看到天亮了,鳥兒也醒了,聽到人聲響起,又安靜了,一直等到覺得不能再等了,她這才出來。她只是想把送別的時間壓縮到最短。
李昊天看著她,及不可聞的嗯了一聲,點點頭,轉身登上了馬車。
她猶豫了一下,緩步向前,一直送他走到馬車前。
“保重!”她再說一聲,好像除了這一句,想不出別的話來。
若他不是皇上該有多好啊!那樣的話,她會毫不猶豫地隨他登車而去,或者,索性先他一步,偷偷地藏到車裡
“這就別過了?”
他的聲音從半垂的轎簾中傳出來,風淡雲清,毫不沾染半點情緒。
“皇上再見了。”
雖然她離車子只有半步,可是站在亮處的她無論如何努力,還是始終看不清楚穩坐車裡的人的面目和表情。
“也許,從此再也不會見面了呢。”
他冷冷地打破了她為自己製造的迷霧。
他等在這裡,就是為了和她說這句絕情的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