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開目光,望著廳中嫋嫋的沉水輕煙,笑道:“宮中人這般細心,連我喜歡沉水香也知道。”
左紜蒼清淡回了一句:“是今早辰簷給我,讓我替你點上的。”
原來有些事情,再怎麼藏匿,也會因風起雨,撲面而來。
“紜蒼公子”
左紜蒼溫和望著我:“叫我紜蒼吧。”隨即又道,“小茴,我知道你心中尷尬,但有些事情既未到來,就不要多想。只是這稱呼上,不要太疏離才好。”
他說的也對,船到橋頭自然直。我點頭道:“好,紜蒼。”
茗香苑離福泉宮近,除了宮門,穿過折花臺便到。折花臺連著烏冕城中最大的御花園瓊雨園的東角,一條九曲迴廊蜿蜒綿長,園中草葉葳蕤,花景繁麗。
遠遠的看見迴廊拐角處走來一人,身著一品硃紅朝服,頭戴冕冠,身材矮胖。見了我與左紜蒼,還未走近便作揖行禮,“臣梁脩,拜見晟王、靜茴公主。”
我驀然一驚,前瑛朝,今恆梁的太師梁脩。
待他走近了,但見面色紅潤的臉上,一團和氣生財,兩隻眼睛眯縫著像平易近人的彌勒佛。實在讓人無法想象李辰簷一身絕世武功,竟有八成是他教匯出來的。
“梁太師入宮替母后看風水?”左紜蒼點頭回禮。
梁脩的眼神在我二人身上淡淡掠過,話裡有話地說:“早朝過後先見了聖上,這才為皇后看風水。”頓了頓,又道:“如今朝堂形勢大好,又喜獲靈脩將軍這樣不世出的奇才,龍顏大悅,連皇后也稱讚不絕。”
瞥見我的詫異,梁脩再次微笑拱手,故意解釋道:“靈脩將軍就是靜王。”
月牙狀的眼睛,笑意冰冷不達眼底。我心中悚然,不由握緊了手心。
左紜蒼道:“梁太師心繫社稷,乃恆梁之福。”
兩人皆客套了一番,又各自伸手說請,方才別去。
走了一段,左紜蒼忽然淡淡說道:“小茴,等下無論母后說什麼,你只當茶餘飯後閒談,不要往心裡去。”
我想了想:“是因為梁脩太師?”
“你與辰簷同時來了烏冕城,想必太多人始料未及。只怕有人打草驚蛇,置之死地而後生。”
左紜蒼言辭模糊,我仔細一琢磨,驀然想起梁脩料定皇后對李辰簷忽得重用一事不滿,藉此大作文章,以離間皇室內的關係。
我點點頭:“嗯,無論何事,我置身事外便好。”
福泉宮氣度雍容,古樸且典雅。宮宇兩側樹木參天,卻不種春花。枝蔓纏繞,芳草遍野,墨綠,新綠,青綠,層層疊疊如浩海。
宮女通傳後,門口出來一個稍微年長的宮婢,左紜蒼笑著叫了一聲:“王嬤嬤。”
王嬤嬤只行了個常禮,便帶我們進了宮內。
福泉宮主殿樸實無華,然而仔細看去,房中桌椅皆是千年楠木,紗幔輕盈如水,上面金絲銀絲交織成萬千圖騰,繁複絢麗,價值連城。
皇后命人挑起紗幔,我巡禮屈膝問安,有奉上從落昌帶來的私禮,說了幾句親切且疏離的話,抬頭望去,卻見她臉上笑容寡淡,眼中冷卻非常。心中凝然,想到左紜蒼先前說的話,便知趣退到一旁,默而不語。
沉默了半晌,皇后果然緩緩開口:“紜兒,聽說今日早朝,皇上又從封州撥了五千名將士到靜王麾下?”
原來梁脩看風水是假,通傳訊息是真。
左紜蒼點頭道:“皇弟領兵統軍乃是不世出的奇才,當年兒臣在落昌也見過。”
皇后冷笑兩聲:“這樣一來,恆梁三成軍權都在越辰簷手裡了。你這個儲君,仍然覺得形勢甚好,兄弟情深?”
左紜蒼微蹙起眉,只恭敬道:“母后,形勢複雜,不是兒臣爭意氣的時候。”
皇后又看了看我,笑道:“你們落昌的人,可也知道冷嬋冷貴妃?”
我看了看左紜蒼,回道:“嗯,平炎帝之妹,靜王之母。”
皇后笑了:“皇兒你看,即便將她逐出宮外,從皇族貶為庶民,即便這麼多年過去,她也一樣名滿天下,這叫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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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與左紜蒼默默不語。深宮中一片寂靜,如佛堂般與世隔離。
“這叫做以其不爭,顧天下莫能與之相爭。”皇后冷淡又森嚴說道,“看來不光英冷嬋有這個本事,她兒子,也一樣有這個本事。歸朝四天,兵權在握,名利在手。”
左紜蒼平靜回說:“還望母后放寬心。”
皇后擺了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