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至朱鸞殿,英長泣亦是一身龍紋紫衣,他笑了笑,指著新官上任的楛璃,衝眾護衛道:“她,今後就是朕的貼身侍衛。”
眾護衛齊齊跪下,念萬歲萬歲萬萬歲。然後齊齊在心裡琢磨,過不了多久,就要加一句千歲千歲千千歲了。
馮好想得深遠一些,以前這朱鸞殿裡,他們這些下人只需要保護一位主子,如今主子變作兩位,卻不能新增人手,著實有些難辦。
楛璃一入朱鸞殿,英長泣就道:“近日國事繁雜,還未來得及分配居所,你身份特殊,不是後宮女眷,卻是女子,不能入住後宮,也不能與宮中護衛同食宿,馮好——”
馮好深知英長泣的意思,立馬皺眉道:“陛下恕罪,歷來沒有女護衛的先例,奴才也不知讓璃姑娘住在何處好。”
英長泣道:“不怨你。”
馮好道:“奴才有一個主意,不知當講不當講。”
英長泣點頭:“但說無妨。”
楛璃看著朱鸞殿上,主子奴才一唱一和,心裡絲毫無防備感。臨入宮時,霍小茴告訴她,宮中有許多規矩,但凡聖上沒有吩咐,便不能亂動。
楛璃僵直站了半晌,見臺上兩人煞有介事地說著話,終於忍不住打斷一句:“我能坐下麼?”
英長泣一怔,忽然笑道:“你是朕的護衛,站到朕身後來。”
楛璃點點頭,興高采烈三步並作兩步跑上前去,那姿勢儼然一個犯上作亂。
馮好又道:“既然璃護衛是皇上的貼身護衛,不如先安住在朱鸞殿中。反正皇上歇在這裡,也好有人晝夜保護。”
英長泣皺著眉頭,嘆了口氣,道:“唉,臨時也沒別的法子,照你說的罷。”
楛璃忽道:“不行,晝夜保護我吃不消。”
馮好驚詫地看著她,英長泣失笑道:“無妨無妨,宮中還有輪班之人。”
楛璃想了想,又道:“住在朱鸞殿,不大好吧?”
英長泣問:“為何?”
楛璃說:“歷來連妃嬪也不能入住朱鸞殿,我一臣子住了,豈不省蹕?”
馮好忙道:“璃護衛,這只是週轉之策,不日奴才便安排好。”
英長泣亦是點頭,轉而便埋頭看起奏摺。
雖有美色在側,英狐狸的定力卻是極好。一旦看起奏摺,便全身心投入,他英挺的眉眼映著燭火,愈發顯得俊朗動人。不知不覺,便過了兩個時辰。英長泣將桌上一摞摺子看完,這才轉身看著站得筆直的楛璃,衝馮好道:“賜座。”
馮好渾身一個激靈,問:“坐哪兒?”
英長泣指著身旁空地:“這兒。”
馮好大呼不妙,跟隨英狐狸數年,今日總算看到他的缺點。楛璃心中一沉,忽然笑道:“不知微臣可否在宮內四處走動一番?”
英長泣也笑道:“你雖是貼身侍衛,也不用時刻伴在朕身邊,初入宮中,四處去看看也好。”
楛璃一喜,忙邁步到臺前,拱手道:“謝陛下,方才微臣琢磨,這侍衛處不可住,後宮不可住,朱鸞殿,微臣是萬萬住不得。然則微臣聽說,宮內還有一行女官,司衣,司飾,想來臣住去那裡,甚為合適。”
楛璃抬起頭,喜滋滋地望著英長泣:“既然陛下容微臣四處走動,微臣這就去後宮女賓處,問問有無臣住的房間,也好有個容身之處。”
說罷,楛璃道一聲臣告退,虎虎生風將紫袍一揚,昂首闊步踏出了朱鸞殿。
英長泣倏爾憶起朱硯文從前叮囑的話,說對楛璃,要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方能將其收服。然而自己費盡滿腹心思將她弄入宮中,費盡一腔熱情與她化干戈為玉帛,卻在關鍵時刻,被她瞧出了岔子。尚揚帝生平第一次有些氣餒,往椅背上一靠,吐了一口氣,道:“動之以情,以智巧取之,這委實有些為難朕了。”
番外? 醉明月(七)
13
英長泣終是讓人將疏鍾軒收拾出來,撥給楛璃祝那是離朱鸞殿最進的院落,瑛朝歷年只皇帝和地位極高的女眷住過。
楛璃亦未推遲。疏鍾軒佈局簡單,正方左右兩側廂房,進門有龍鳳呈祥的影壁。
宮中長日漫漫,楛璃日日按時輪班,清閒時便回疏鍾苑習武。英長泣至封她做護衛後,親自來疏鍾苑探望過一次。
那日午時剛過,庭院中臘梅飄香,黃瓣花蕊星星點點。英長泣負手而來,楛璃自是以君臣之理相迎。兩人對坐許久,卻半晌無話。
倒是馮好,囑人烹了鐵觀音,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