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劉珩無言悄喟,抬手小心地為她揉撫著小腹
次日,黎明即起,匆匆梳洗。
劉珩顧不上吃早飯,便急急趕去城中,到得醫館,洪亦仁剛剛起身,聞聽昨夜見紅,忙背了藥箱同往。
進堂取脈,這一次卻竟是比第一回診的時間還要久。
劉珩看著他花白的雙眉越皺越緊,心也不由高懸緊繃起來。
惱人又磨人的沉默不知道過了多久,洪亦仁終於緩緩鬆開扣脈的手,沉聲道:“二位放心,胎兒暫且無虞。”
劉珩聽言,心頭方自一寬,卻見他依然深蹙花眉看向楊柳風欲言又止,遂斂容揖手道:“老先生有話還請直言點撥,如磬感激不盡。”
洪亦仁輕嘆道:“如今看來,胎脈雖然尚可,但散亂之勢更出於前,恕老朽莽撞直言,令閫之孕本就質弱形虛,兼又母體神氣匱乏,如能寬懷靜養,尚可無礙,但若始終心重慮多,只怕是”
第75章 第二十五章 稚孺傷自鬱積來(中)
劉珩微帶悵然地望向垂首交握柔荑的人兒,明知她因何傷神,卻又無言勸解,只得低聲道:“多謝提點。”
洪亦仁來回打量了二人幾眼,輕喟搖首,提筆開了兩張藥方交與劉珩,又再再叮囑了不可多思積鬱,凡事要以寬暢心懷為先,方領了醫資而去。
劉珩相送至院門,看他走遠,才回身進屋。
楊柳風不安地垂首而立,見他進門,忙提步迎上前,羽睫深垂,用力地交握著一雙素手,低聲道:“風兒”
粉唇初啟,卻已被劉珩摟進懷中,他輕拈溫潤的下頜,深深望入掩在睫下的那雙春水——雖只數月的朝夕相處,他卻已知道了這樣纖美柔弱的睫下可以隱藏多少如駭浪驚濤一般的情緒,逝去的四年錯過了幾度已不得而知,但是,現在,他不想再讓她獨自隱忍,因為,他是她的夫。
“傻丫頭,別想太多,我哪有那麼脆弱?”劉珩輕吻著她的額柔聲道。
“是,風兒知錯了。”楊柳風小聲應著。
“不是風兒,是為妻。”他淺笑著凝睇懷中的人兒。
幽淡的氣息微微一滯,玉頰已有了薄霞,楊柳風咬唇欲待偏開頭去,劉珩卻始終不肯放開捉頜的手,低聲笑道:“昨夜自己說出口的,今日如何就不作數了?將來做了孃親也這麼出爾反爾?教孩子學了去又如何是好?”
楊柳風不得掙脫,又聽得如此調侃,忍不住略帶羞嗔地應道:“官人既知為人父母,豈可不尊‘非禮勿動’之聖訓?將來教孩子”她正自細語嚶嚶,冷不防已被一雙憐愛的唇攫取了芳澤。
若迎似拒,讓劉珩欲罷不能沉淪其中,正繾綣深處,卻聽柴扉叩響,一人朗聲高問:“風兒姑娘可在家中?”
難得的纏綿被驟然打斷,劉珩不悅地皺了皺眉放開粉唇:那聲音並不陌生,正是出自昨日代主相送的彤墨之口,時隔一夜再次登門,其意難揣。垂目相顧,但見抬望的春水中亦是憂色隱隱。
他微哂勾唇:昨日那雙陰霾沉抑的眸子已讓他明白了許多事情——當初不屑一顧的螻蟻塵芥,如今雲翻雨覆強弱迥逆,那人既然對一言一辭都如此耿耿,又豈肯輕易放過這挾制囂凌的大好良機?
劉珩澈然一笑,安撫地啄了一下螓首道:“別擔心。”眷寵地為她拂理了一下鬢髮,又輕輕拍了拍香肩,才自轉身走向院門——審度屈伸應勢而為,你真的以為劉珩是未經風雨的雛兒麼?以勢彈壓?倒要看看你能不能做得比劉璇當年更過分。
柴門開啟的時候,彤墨已揚聲問了第二遍。
“風兒身子不適,閣下屈尊前來所為何事?”劉珩似笑非笑不鹹不淡地問道。
彤墨舉目欲待看向院中,無奈劉珩魁偉挺立,柴門又只半開,終不得見要找的人,只好提聲回道:“昨日故人一見,家主惦念非常,又聞知風兒姑娘居所簡陋,不益調養貴體,因此命小人前來接風兒姑娘去城南別莊小住,一則,歡聚敘舊,二則,別莊屋宇寬適僕從眾多,看顧侍奉自然周全,便是延醫問藥端湯送水,也便宜許多。”
劉珩輕嗤道:“謝了,只是,既然方大人如此關愛有加,又怎麼忍心身懷六甲之人奔波勞頓呢?如此盛情一片,恐怕唯有心領了。”
彤墨不瘟不火地笑道:“小人是奉命來請風兒姑娘的。”
劉珩眸色一寒,已有一隻柔膩的纖手輕輕搭在他肌肉僵硬的鐵臂上,冷哼一聲,他終究是隱忍下怒火將柴門霍然推開。
彤墨不驚不懼,只是抬眸穩穩看向出現在門邊的楊柳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