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時,侍衛回堂覆命:搜遍住所,只在箱籠底下找到半支未燃盡的迷神香。
方瑾接過殘香,湊近鼻端一嗅,立時擊案大怒道:“承喜,你可知罪!”
承喜見侍衛回來早已是篩抖在地,此刻只管簌簌地趴跪,哪裡還應得出聲來?
“杜府家奴承喜,私藏禁藥,陷害東主,禍及良善,罪律雖輕,但行徑鄙惡傷化敗俗,是可忍孰不可忍?”方瑾語聲凜冽雙眸炯然,一字一頓地道:“本官今日為正民風,故,從重裁處,判:家奴承喜謀陷東主之罪,杖四十,私藏禁藥之罪,杖四十刺配遠疆。”言罷,威然俯視道:“承喜,你還有何要辯?”
承喜畏畏縮縮地抬首,看見他目中如針一般的陰戾,矮了矮脖子道:“小的無話可說。”
“來人,拉下去行刑!”
侍衛應聲上前,拖了承喜下去,須臾便傳來陣陣杖擊和慘呼之聲,方瑾這才轉眸喚道:“杜宇琪。”杜宇琪駭然應聲,只聽他接著判道:“杜宇琪為邪藥所惑欲施非禮於良家女子而未遂,其行固然可諒,但終究是因素行不端才會被奸小有可乘之機,況且侵犯人妻終為不義,小懲大誡理所應當。”微一頓,方瑾不著聲色地瞥了一眼陸縉英,道:“本官聽說,在獄期間,本縣縣令前後多次累計已懲戒了九十杖,也算是給你個教訓,關於此案就此了結便是。”他抬眉喚道:“來人,將他押回大牢。”
侍衛正要應聲上前,卻聽堂外一人高聲大喊道:“冤枉!求欽差大人為民做主!”
第72章 第二十四章 覆案曲直峰宇顰(中)
方瑾眸光一閃,抬手製止侍衛的動作,沉聲道:“什麼人在衙外喊冤?”
民眾一分,杜輝藍袍謹然走入堂內,恭敬叩首道:“小人杜府管家杜輝,乃為我家少爺鳴冤而來,青天在上,小人叩求秉公直斷!”
“你家少爺受奸奴構陷而致獲刑,本官已當堂翻案重審,難道你還有不服?”方瑾略顯意外。
杜輝跪直身軀小眼爍爍地道:“大人斷獄公允,小人心悅誠服,正因如此,才敢上堂喊冤,不為這劉楊氏一案,卻為章裁縫夫婦身亡之案,前任縣令孫大人早已具結定論,而本縣新任陸大人卻擅自同司重審,嚴刑苛罰屈打成招以致死罪,今日堂前冒死陳訴,只求大人為民做主,還我家少爺一個清白!”
這一下變出突然,劉珩也不覺微微詫異地望向堂上,陸縉英更是渾身一震愣怔當場。
“同司重審?陸大人,果有此事麼?”方瑾不瘟不火地側臉問道。
陸縉英聞言回神,無聲慘笑撩袍跪地道:“下官僭越職權擅自翻案請欽差大人降罪。”
方瑾任他跪著卻並不搭理,轉眸看向杜輝道:“你既替主鳴冤,可有訴狀?”
“小人備擬冤狀本待上京翻異,今日聽聞欽差駕臨,故而刻意隨身攜來,請大人過目。”杜輝說著,自懷中取出狀紙高舉過頭。
侍衛接過呈至案上,方瑾展開掠了幾眼道:“此案涉及陽夏縣前任縣令孫富民,此人已升任壽州通判。”他略想了想,才道:“來人,即刻傳令州府,三日之內務必將孫富民傳喚到堂。”
看侍衛應聲得令而去,方瑾轉望杜輝道:“你的狀子本官權且收下,待前任縣令到案再行開庭審理。”杜輝恭聲應諾,起身退下。
方瑾接著道:“承恩據實稟陳不屈枉偏私,其行可嘉,從今往後更要好自為之,退下吧。”
承恩磕了頭應聲退下,方瑾才睨向陸縉英道:“陸大人雖有越職之嫌,但案情未曾查明之前,仍應盡責主理本縣事務,不可懈怠,為避脫逃之嫌,本官會派侍衛日夜把守陸大人的府門。”他笑了笑道:“非為限制大人的行動,只是陸縣令本人如若出府走動,還要知會一聲,由侍衛護送來去方宜,至於家眷下人倒是無妨。”
陸縉英直身揖手道:“下官遵命。”
方瑾早已別過臉去看向劉珩,兩道目光各自灼灼地相持了片刻,他才開口道:“劉如磬行兇傷人論律當判笞杖之刑。”他語聲刻意一頓,方才緩緩接下去道:“然,法理不外乎人情,念其護妻心切,雖有失當之處,亦屬人之常情,姑且不予論處,但,從今往後須要檢點自律,不可逞勇鬥狠,如若不然本官必定嚴懲不貸!”
“草民遵命。”劉珩語聲淡然從容跪叩平身,楊柳風忙站起來側首欲待相扶,方瑾卻又開言喚道:“劉楊氏。”
她只得收回柔荑欠身應道:“民婦在。”水眸卻仍滿是不安地看向緩緩起身的劉珩。
輕嗽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