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楊柳風收回目光恭謹垂首,方瑾才接著道:“你是本案受害之人,對本官的裁決可有異議?”
“大人秉公直斷明察秋毫,民婦心悅誠服並無異議。”楊柳風淺施一禮。
再次深深地看了一眼溫淡的素影,方瑾才自一振驚堂:“退堂。”
於是,左右威喝,侍衛、衙役開始驅散圍觀百姓,杜宇琪仍被押回牢中候審,承喜捱過八十杖早已翻著白眼厥了過去,被侍衛拖拽著投入獄中,杜輝帶著承恩自回府中。
楊柳風側回身來眸帶歉意地扶住劉珩。
這麼一跪足逾一個時辰,縱然功力非淺,劉珩也未免腿腳僵麻,雖逞強地勉力站直身子,終究是一時難以挪動步伐,垂首回覷憂切的水眸,卻不由愛憐地報以一笑。
片刻,血氣通暢,雙腿恢復如常,劉珩扶過楊柳風的手臂,提步朝衙外走去。
“一別年餘,不想風兒姑娘丰采更勝往昔。”
剛踏出公堂,便有一個青衣少年迎上前來翩翩揖禮,抬眸相看時,但見他唇紅齒白清爽伶俐,正是那年鬱懷鄉送琴的彤墨,只是如今更見沉穩老練了許多。
“江南一別,小哥越發見得挺拔了。”楊柳風含笑一欠身回道。
彤墨抬眸笑道:“風兒姑娘不忘故人,彤墨衷心感佩。”他只一味與楊柳風寒暄,卻絲毫不瞥一眼側畔的劉珩,彷彿這個人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未知小哥相喚於前有何吩咐?”楊柳風依舊是溫溫淡淡淺笑低問。
“吩咐二字實不敢當。”彤墨略略欠身道:“不過,有位故人想請風兒姑娘借一步敘舊。”
楊柳風聽言,卻不答話,只回眸抬睫望向劉珩,恭聲輕問:“未知官人意下如何?”
劉珩原本始終哂然緘唇,此刻見她殷殷相問,眸光不覺一暖,柔聲道:“既是故人相請,倒也不便拂逆。”
楊柳風謹然應聲,這才轉向彤墨道:“如此,就煩勞小哥帶路。”
彤墨點首道:“風兒姑娘請。”說著,自向前去引路,並不招呼劉珩。
楊柳風也不提步相隨,只是探詢地凝睇劉珩。
通透一笑,劉珩牽過柔荑,安撫地在掌中握了握,才攜著她跟上彤墨走向衙門後堂。
“少爺,風兒姑娘到了。”尚未及進門,彤墨已是揚聲道。
楊柳風進得門來盈盈欲禮,方瑾早已疾步迎上來伸手扶住道:“故舊重逢,風兒何需如此拘禮?”
“士別近載已不可同日而語,方大人勳貴之臣棟樑之屬,風兒豈敢僭越不恭?”楊柳風語聲溫淡淺笑吟吟,不著聲色地輕退半步,避開他的攙扶。
“風兒言重了,想這江南塞北及至迢迢陽夏,上下千里寒暖殊途,卻是隔不開瑾與風兒再見之緣,可見得故人情分天意垂憐,風兒又何必拘泥這世俗名位?”方瑾笑意融融語聲朗朗。
劉珩袖手一旁雙眸已是幾不可察地一寒。
“方大人垂眷謬愛,原是為彰富貴而不忘初始之懿德,風兒身卑人賤卻怎會不知好歹泰然受之?”語聲柔柔,卻令劉珩唇角微揚眸色一暖,重又深深縈繞在素影。
方瑾聽言,不覺一窒,隨即含笑側向劉珩欠身道:“適才公堂之上睽睽之下,不期王爺駕臨,未能顧全禮數,冒犯之處還請恕罪。”雖然容色誠懇,語調卻是清淡。
劉珩勾唇道:“方大人言重了,劉珩早已無爵無分,草芥之民何來冒犯之說?”
方瑾並不回應,而是轉向楊柳風笑道:“故人重聚,天時又近晌午,未知瑾是否有幸請風兒和王爺把酒相敘?”
第73章 第二十四章 覆案曲直峰宇顰(下)
楊柳風恭謹欠身道:“大人惜賜原是我等的福分,只是,一則,還請垂顧風兒有孕在身飲食避忌身重神乏,實在是不便侍宴。”她頓了頓接著道:“二則,大人剛剛審過風兒的案子便同席宴飲亦甚是不妥,若為宵小傳謗開去而損及清譽,風兒更是難償其疚。”
方瑾有意無意地瞥了一眼劉珩,倒也並不勉強,道:“既然如此,早些回去歇著也好。”言罷,揚聲喚過彤墨道:“我不便親自相送,你就權且代勞將風兒姑娘護送回府吧。”
彤墨躬身應聲,楊柳風還欲再辭,卻又聽方瑾沉聲道:“務必要親眼看著風兒姑娘平安到家方可回來,若有貪懶敷衍,休怪我家法伺候。”
彤墨再度應諾,楊柳風只得略略無奈地悄覷了一眼劉珩,施禮道謝,退出堂去。
方瑾殷殷地直送到衙前看著她上了軟轎,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