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部分(1 / 4)

小說:二〇五信箱 作者:絕對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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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延在書桌前枯坐了半晌,彎腰從床底拖出那個跟隨了許剛大半輩子的小木箱,箱沿上老舊的銅環已經磨得發亮,暗啞的紅漆遍佈劃痕。箱蓋開啟,一股陳舊的氣息穿越時空的裂縫彌散開來,那是隱藏在時間深處的氣味,比時間更久遠,也更深邃。

箱子很空,薄薄鋪了小半層,當中一塊紅絨方布,包裹著幾枚不同年份的軍功章,幾本《毛選》的封面已經褐黃,許延翻到底頁,一九五七年中國人民解放軍七二一五工廠印刷,算算已經四十年。幾本印著五角星的紅塑膠封皮筆記本,筆力遒勁地寫著簡單的工作日誌和隨想,字跡大多已經暈開模糊。

其中一本的封套稍稍鼓起來,許延的心一下一下沉沉地跳動,伸手小心抽出來。泛黃的信紙上,是一張入黨申請書的草稿,裡面包裹著,十多年前那一家三口的黑白照片,時光凝固在端坐兩側的男女微笑的臉上,當中那個剛剛滿月的孩子,懵懂地睜開眼睛,一無所知地看向蒼白的世界。

血流一股一股地衝上腦心,許延合上箱蓋走進院子,一草一木,一人一景,都在試圖召回遙遠的記憶,而父親死了,死了,再也活不過來。風很大,很涼,帶著一股青草的氣味,葡萄葉如一張張破碎的紙片,在夜色中散亂翻卷。圓月已經隱去,徒留幾顆星星,稀稀落落地綴在夜空上,映出遠山模糊的輪廓,冷硬的,漠然的,沉默著,屹立了千萬年,見證與封存著,那些時間盡頭的,美滿的歲月。

在那些逝去的歲月裡,在一個個泛著橘黃燈光的夜晚,許剛在書桌前記筆記,他在地上擺弄著玩具,偶爾走過去趴到父親腿上,那隻大手便會溫暖地撫上他的頭頂。許延閉上眼睛,竭力去搜尋去回想,那些記憶卻仍舊無法清晰,朦朧得如同山們黑色的影子,唯有那點暖意,穿越了時間逼仄的洞穴,長久地駐留在心底。

“有事要跟小封商量。”被坑木砸傷了腿的那個小戰士,哭泣掙扎著從擔架上翻滾下來,忍痛爬到他跟前,為了說出這句話。許延握緊拳頭,大口喘著氣,聲音在靜夜裡被無限擴大,和著風聲。那句最後的寬恕,那句慈愛的囑咐,天下沒有父母贏得了兒女,那是父親唯一的遺言,在這沉寂的夜晚,如同一把鈍刀精確地剖開內臟,一刀接一刀,慢慢切割,疼,仔仔細細地疼。

兀立在黃麗萍墳畔的墓穴,簡樸而端整,線條像許剛床頭的被褥一樣乾脆利落。剛敷上的水泥還沒幹透,溢位下面新鮮泥土的沉香。許延在墳前端端正正跪下,雙手撐地,重重磕了三個頭。天,蒼茫而寥廓,一隻鷹孤獨地翱翔,迴旋,然後箭一樣衝下遠處的山澗。

送葬的人群漸漸散去,夜像一幅巨大的陰影鋪掩過來,山風掃過頭頂的高崗,西側的絕壁遮住了夕陽,月亮已經升起,帶著迷夢般奇異的朦朧,極淺的光華一重重散佈下來,描出樹木的剪影,風的痕跡,岩石的斑駁,穿越深谷無從揮發的水汽,淡得不能再淡天地失去了細節,一派彌矇空遠,如同蓋上一層珍珠白的沉重夢境。

下山的路陡峭而漫長,沙石撲簌簌地不斷瀉落,帶著無計挽回的空洞迴音。遠處,依稀的燈火依舊閃爍,照耀著平凡而瑣碎的家家戶戶,而父親死了,永遠地留在了黑暗沉寂的黃土深處。

那個晚上許延第一次哭泣,在封毅忍無可忍的一記掌下:“我要你哭!”那聲暴怒的咆哮催生了第一顆冰涼的淚水:“你要聽我的,叔叔屍骨未寒,你忘了他的話了嗎?!”許延死死揪住封毅的前襟,無聲地大睜著眼睛,眼淚緩緩地淌落下來,慢慢滲進幹苦的喉嚨深處

離開二〇五的前一天,許延再次來到許剛的墳前,抓了一把潮溼的泥土,團緊了,放進夏紫菱前夜縫製的布袋裡。那裡面,存著幾根灰白的頭髮,是前幾天從許剛床上撿到的。張開的手心有泥屑的沉褐色,舔進口中,淡淡的腥,粗糲的口感與僵硬的質地,如同許剛握了半輩子槍桿子的手,也如那平和無爭的通透眼神,滲著骨子裡的倔強和高傲。那是父親留給他的東西,那是他唯一可以帶走的掛念。

許延抿抿嘴抬起頭,初秋溫暖的陽光之下,山們連綿起伏,像那些逝去的歲月,冷靜地沉澱在彼處,繼續著無盡地沉默,沉默地俯瞰著卑微的人群。

秋雁又南迴

“媽,我回來了。”週五,許延開了客廳門,習慣性地叫了句。

“哦,”尹心從紅木高背椅上回過頭來,自從李老太半年前作古後,她就接管了那張椅子,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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