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貴是一時的,承歡又怎能承一輩子?她既不具姿色,若是勉強委身浪蕩公子,又能新鮮上幾時?一個好姑娘家,誰願意用身體換取活下去的資本?”
小葉東躲西藏,嘴中卻絲毫不見妥協,“你救得了她一時,救不了她一世。若她當真是個潔身自好的姑娘,方才又怎的會那般期盼!”
“”
如燕終究停了手下動作。
是呵,救得了一時,救不了一世。
她又憑什麼替那姑娘決定,什麼才是對她最好的?自己當初甘願帶著如沐到處流浪,刷碗挑糞,就算餓上三天,也絕不委身煙花柳巷;可自己又有什麼資格,判定了那賣身的姑娘,就該像自己一般倔強犯傻?
勤勞固然是一種資本,身體,又何嘗不是。
不過是二人願意支付的代價不同罷了。
誰也沒有資格,替另一個人拍板她的人生。
“”小葉不說話,默默地盯著如燕看。
“做什麼?”如燕沒好氣問她。
“你的手。”他指著如燕方才左右交替戳他腦袋的手。
繃帶,已經鬆開了。
【記起】
有異常。
絕對有異常。
如燕縮手縮腳,端坐在小河邊,那頭瀑布潺潺,水聲滔滔;這頭,老葉眯眼,嘴裡發出淫 蕩歡愉的“喵嗚嗚”,在百花齊放的高地上,一蹦一跳,前後打滾。
偶爾滾累了,便仰面躺在碎花叢中,一臉享受地任憑某人替它撓肚子,隨後,繼續從喉嚨裡發出輕聲地呼嚕,迴圈往復,好不享受。
如燕環抱肩膀,坐在遠處高地,雙眼死死盯著這一人一貓——
貓是老葉,人,自然就是小葉了。
陽光正盛,花叢中的小葉烏髮黑眸,一臉輕鬆愜意的笑,正和老葉打鬧,一副無憂無慮的少年模樣。
不得不承認,小葉面上含笑,在炫目陽光下和貓兒一起玩耍的鏡頭,給人以相當俊俏歡喜之感,可如燕一想到那一日他們二人當街對話,心裡頭便是一顫。
——
話說當時,包紮著傷口的繃帶整條鬆脫,從如燕袖口滑落,她心裡自然是知道,裡頭什麼傷病都沒有,可面對著小葉,自己又要怎麼解釋?
如燕一把扶住繃帶,這就微微側過身,遮擋小葉的視線,“沒關係,只是有些鬆開罷了。”
“我來幫你,”誰知小葉忽然出聲,鑽到她面前,動作再自然不過,“你不方便動作。”
傷在肩頭,確實不容易動作,可聽著小葉嘴裡這話,再配上他唇畔柔和弧度,看在如燕眼中,卻是怎麼彆扭怎麼來。
眼看他就要伸手撫觸自個兒傷口,如燕下意識避開,後退小半步,
“沒關係,我還是自己來,省得碰到傷處”
“不方便嗎?”
小葉倒也沒有強硬動作,只睜著他那雙無辜黑亮的眼眸,靜靜看著如燕。
如燕被盯得冷寒森森,總覺這孩子,不僅腦袋裡裝的玩意不尋常,就連看人的眼神,也總帶著獨到的批判意味;叫人深感無所遁形。
“畢竟姐姐我也算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家,你小子沒事,便還是離我遠些吧”如燕順勢憋出那麼一句,動作靈巧地給自己重新包紮完畢,這才推著小葉後背,催促他上路,“耽擱了不少時間,快些去茶葉鋪。”
誰知,這小子愣是個語不驚人死不休的性子,邊順勢走路,邊回頭對如燕道,“喂。”
“喂什麼喂,喂貓餵狗還是餵豬?”這小子果然欠人管教,尋常孩子該懂的禮儀,愣是一條也不會,“叫姐姐。”
少年不理睬她,自顧自訴說,“我都想起來了。”
“啊?”
“我是誰,還有,當日為何會落在瀑布下頭。”
從如燕的角度,剛好能看到小葉□的光潔後頸,還有上頭那顆硃紅血痣。
想起來了?
心裡雀躍與失落一同湧上心頭。
這麼說,該是把這倒黴孩子送回親人身邊去,固然有些不捨,畢竟也不能耽誤了人家。如燕一想到小葉很快就要回到家人身邊,恐怕再不能和她相處,更沒有機會好好教導一番這彆扭不講理的孩子,心中頓時泛起漣漪,陣陣柔軟,都是疼愛到了心坎裡。
畢竟每回看到小葉,就好比是看到了如沐,她可是將許多的關愛,都傾注其中了。
垂目低頭,輕柔地拍拍小葉腦袋,“想起來也好。那你叫什麼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