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在何處?”
小葉怎麼回答的?
如燕抱膝坐在石板上,屁股和心一般瓦涼瓦涼。
那頭正撓老葉肚子的小葉,似乎是感覺到了她的目光,抬臉朝她微微一笑。如燕立刻如遭電擊,別轉了腦袋,不敢同他對視——
當時,小葉抬頭,輕輕捉著她衣角,面上忽然綻出一個天真爛漫的笑。本當是可愛伶俐的模樣,看在如燕眼中,端是怪異至極:小葉居然笑了?
又聽得他一臉悽清孤寂,“其實,我沒爹沒孃。”
“”
“也沒家可回。”
“”
小葉垂下那雙烏黑靈動的眸子,捉著如燕衣襬的手卻未放開,“所以,我也沒有名字你會因此,就不要我麼?”
語罷,落寞地蹭著腳尖,似在靜靜等待如燕的審判。
——好一個我見猶憐、眉清目秀的美少年。
他無家可歸、身受重傷,險些失憶,又處在流離失所的可憐位置上;凡是個有良心的,誰能對這樣乖巧可憐的孩子,說出“你走罷”之類的無情話語?
若是時光倒回幾日,如燕當時在瀑布之下看到的小葉,就是現在這麼個狀態,那她必定信以為真,對他百般疼愛。
可惜。
裝可憐,裝純情?
她邢如燕當初在劍舞門住的那些日子,哪天不是為了糾正自己外貌給人的錯覺,天天地裝得清純無比,羞澀無二?
想要在她面前,披上純良少年的皮,小葉倒也要看看他的道行,夠不夠深。
方才還一臉事故,淨說些沒頭沒腦的話,潑她一頭冷水,如今再來裝可憐?
哼。
都是假的。
這小子記起自己身世,或許是真,不過前幾句對自己說的話,斷然統統是假。
如燕看著小葉頭頂髮旋,腦中滿滿,皆是他那宛若旭日東昇一般,粲然靦腆的笑:這小子字字放屁,句句屬虛,就他那笑得滿面春風,跟只發春的貓兒似的表情,若是說的話裡有半句是真的,她邢如燕,就把自己給生吃了。
“這樣呵”
如燕呢喃,伸手輕摸小葉輕柔蓬鬆的烏髮,果見他不著痕跡地抬頭,朝自己微笑,恰巧躲過這觸碰。
可他為何想要留在自己身邊?
自己吃不飽,穿不暖,日子過得也不算舒坦,能有什麼好處,是他所覬覦的?
難不成,是自己的不死之身,真被他識破。
可他個半大孩子,就算知道自己跟妖怪似地死不了,又能將自己如何。
如燕思來想去,卻怎麼也弄不明白小葉留下的意圖,這一心思,便如鯁在喉,每每看到小葉刻意天真爛漫的笑,就有一股寒氣從腳底心冒上來,總覺得被人算計,很是不舒坦。
小葉倒好,自從那日“想起”之後,整個人便同吃錯了藥,性格大變。
雖說對林小嵐和好婆,還是沒好臉色,說了半天打不出一個屁;可只要單獨同如燕相處,他便搖身一變,成了乖巧懂事,偏向羞澀,只朝她一個人微笑的可愛孩子。
不明就裡的小蘭和好婆,每每見到小葉捉著如燕的衣角,抬頭對她甜甜微笑,便羨慕不已地在一邊調笑,“如燕姐,看小葉多歡喜你。”
只有如燕自個兒知道,這小葉真是個披了羊皮的小狼崽,善於偽裝。可就算心裡知曉他不安好心,可她又該找誰說去?
找林小嵐?找好婆?找趙六?
找來找去,只能找老葉。
“你別給我胳膊肘朝外拐,怎的每回都在他手下叫得那麼淫 蕩?我平日裡沒給你撓過肚子?”
如燕出門前分明對老葉千叮嚀、萬囑咐,可時機一到,它照例在小葉手下躺平,露出軟綿綿的腹部,歡迎對方,上下其手。
當真氣煞人也!
如今,如燕不斷要在林小嵐和好婆面前,裝作病患,還要忍受小葉虛假的乖巧表情。
傻,並不痛苦,可裝傻的有苦不能言,卻是十足地折磨人。
小葉跟條小尾巴似地,如燕走到哪裡,便要跟到哪裡,除非她沐浴方便,睡覺洗臉,平日裡,亦步亦趨,簡直比如沐還要粘人萬分。
這天,如燕好不容易又等來趙六,想跟他打聽去旖蘭的事情。
還跟平日裡一般虛與委蛇,對他微笑、加之媚眼一枚,
“趙公子很久沒來了。”
“還不都是上回去了趟旖蘭,給老爺子逮住了,這回說什麼也要我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