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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一片通透的藍。
光線繞著粼粼波光,恣肆搖曳,彷彿穿透靈魂。如燕覺得好似處在母親身體之中,四周盪漾微波,都是最溫潤的呵護。
她漸漸地溯著光來處,浮上水面。周圍一片靜謐,只有身處水中才能感到的悶聲鈍響,無論是在水的何處發出的聲音,只消順著這水流的通路,定能傳遍每一個角落。
河川湖泊,總毫無保留,包容萬物
“嘩啦”一聲輕響,如燕終於從水裡冒出來。
長及臀的髮絲受了溼氣,服帖地包裹在身子之上,水珠如玉,不斷滴落。在金色的華光之中,此番林間佳人,著實別有一番勾魂奪魄的美。
如燕甩了甩腦袋,呼吸著周圍略帶潮溼的空氣,睜開眼,這才察覺四周一片綠意盎然。
她竟是身在野外!
照說洛城根本沒有這樣一條大河,更別談她“死”的時候,正值十月金秋。如今莫不是死了許久,連周圍景緻都變了?
一陣微風而過,如燕頓覺周身發涼,這才意識到,自己居然只著了層層單薄白紗,此刻浸了水,便是透體可見。
她猛地環抱住重要部位,縮了脖子,又藏進水裡。還未開始四顧觀察,看看是否有人窺光了她赤 裸嬌軀,便覺背後“哧”一聲悶響,胸口一陣銳利撕裂,身子啥時痛得佝僂起來。
眼前原本清澈的水景,逐漸被渾濁染紅。
如燕渾身無力,動彈不得,倒是心口一陣朦朧的白光,即使在渾濁河水中,依舊散著暖意。她剛甦醒,身子便受了如此重創,在靜謐的水流中沉沉浮浮,緩緩朝了下游蕩去,不久,便陷入昏迷。
“死了?”手持怪異雙刃短匕的男子發問。
身旁單手執弓的人斜睨他一眼,“我的箭,從沒失手過。”這一下直擊心臟,該是穿透了要害,想要活命,除非天仙下凡。
“光看背影,倒是個玲瓏美豔的女子,方一出現,我還當是個水妖。”先開口的男子,反手收回短匕,摩挲著下巴嘆息,“只可惜出現的地方不太湊巧,偏選了老大練功的時候來獻身,太遺憾了”
執弓男子低頭,輕輕撥動著弓弦,“接近者死。”
“於暖不過隨口一句,你就這般當真,不愧是老大的好幫手!”
“”對方默默看他一眼,顯然不屑同他對話,走開了。
執箭男子隱入茂密樹叢背後,短匕男子聳了聳肩,亦跟著尋了掩體、斂去身形。
清風吹散四周血腥,枝繁葉茂的春日野外,立刻又恢復了當初的平靜。
“!”
如燕猛地睜開眼,用力咳嗽。
胸口圓潤的白光已經消失,可背後好似插著什麼異物,梗在胸口,堵得她氣悶。
她記得自己剛才被人襲擊,失去了意識,如今四下一望,竟是順著水流被衝到了下游淺灘。伸手朝背後一摸,嚇得她立馬縮回來:尾部帶了翎羽,杆身細細長長,怎麼摸,都是根沒體而入的箭!
【不死】
她是犯了什麼命數,上回死,是被王梓姍射了一箭,如今剛死而復生,便是又得了天外一箭,直取她性命。低頭打量自己一番,如燕的嘴張得更大了:她渾身上下,除了胸口有些發悶,其餘地方,卻是完好無損,一絲疤痕也無!
受了這樣重的傷,她除了如今覺得有些肚子餓、胸口發悶之外,竟是安然無恙,能走能動。難不成那鬼魂所謂“神力”,便是這不死之身?
不過如今她白衣染血,背上還插了根利箭,滿面髒汙,形似厲鬼,活著倒是活著,看了卻著實駭人,這四周荒山野嶺的,該是往哪兒去呢。
正鄭重思索著,卻忽見面前橫著晃過一隻大黃貓,脖子上居然還帶了鈴鐺,毛色鮮亮,面寬體胖,一看便是家養。
如燕朝著它招呼兩聲,便見那大黃貓慢悠悠地轉了腦袋看她,一臉審視。
“你知道這裡附近,可有住家?”如燕問完,也覺自己向一隻貓兒問路的行為,傻到極致。誰知那貓壓根對她沒興趣,轉了頭,繼續慢悠悠地沿著河道走,屁股一扭一扭,很是悠閒。
春日陽光極好,如燕身上衣服很快便乾透,若不是胸口異物感強烈,偶爾走路還要掛著樹枝,她簡直要忘了自己背後,正插著一枚利箭。
一人一貓走了大半天,約莫晌午的時候,如燕眼前,出現了一棟極其簡陋的山中小屋。此刻炊煙裊裊,正是午膳之際,如燕擔心自己這怪模怪樣,恐怕嚇著別人,可還不待她想好怎麼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