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葉賣不出去,恐怕就湊不齊藥費了”
如燕越說,面色越是悽慘,趙六看在心裡,疼在心中。
——
原以為這姑娘,不過是個徒有其表的妖嬈女子,水性楊花、不識人間疾苦。
卻沒料到,她雖這般柔弱溫順、不堪一擊,卻願意為了家人拋頭露面,甚至勇敢地踏入賭場!
這般貞烈性子,與她妖嬈外形何其不同!叫他趙六感動得無以復加,只想對天垂淚呵。
“姑娘莫要悲傷,這茶葉多少銀子?我全買了!”
趙六出手,誰與爭鋒?
手捧茶葉的姑娘,方才還是慼慼焉焉,此刻,不置信地睜大了那雙鳳目,語氣裡卻是掩不住的驚喜,“當真?”
趙六抬頭挺胸,“那還有假?”
“這一桶,四兩九錢。”如燕把茶葉桶往趙六懷裡一塞,對他微微一笑。
“哦,四兩九錢”
趙六急忙地從荷包裡掏出好幾兩銀子,沒來得及數,這就放到如燕手心。
她手指細白,雖因做了雜務,不若千金大小姐那般細膩,卻也是雙頂漂亮的手。襯得這白花花的銀子,更是賞心悅目。
如燕對他點頭致意,這就轉身走人,留下趙六懷抱茶葉桶,站了好半晌,才想起來問一句,
“姑娘,你的店在哪兒?”
“田子坊六巷。”
邢如燕揣了銀子,頭也不回,優雅邁步,漸行漸遠。
自從那一天起,趙六便三天兩頭地出現在乾貨店門口,總來這兒買些壓根用不著的玩意。
——比如那桶進來只需一兩銀子的劣等茶葉。
——比如現在,正往如燕手裡猛塞的、顏色過紅的胭脂。
直到見如燕收下了,趙六才“唰”地開啟手裡摺扇,慢吞吞地踱著方步離去,很有些風蕭蕭兮易水寒的俠士風采。
老葉蹲在櫃檯上,埋頭打瞌睡。
如燕低頭看了看手裡的胭脂,放回原來位置,預備再賣一回。
這兩日天氣很好,生意也不錯。仔細算來,除卻平日開銷營生,至今為止,乾貨店已經賺了足足二兩銀子。雖然其中大部分都要先還了大夫,不過照這樣下去
如燕掰著手指算半天,覺得在秋天來之前,該能賺足所有路費。
只要想到再不久,就能見著弟弟,心頭便是禁不住地陣陣暖意。
三年?
他該是長成了個大男孩,褪去當初少年青澀模樣,個子也要比自己高了。說不定,現在自己要踮了腳,才能摸到他柔軟細滑的發。
而如沐那邊,若是再見到自己,定會很高興。
想到他咧了嘴,緊緊抱著自己撒嬌的模樣,如燕嘴角掩不住的笑意。
——
銀子就等於弟弟;弟弟,就等於好日子。
至於鬼仙說所的冬至、報仇之類,早就被她拋到了腦後去,無影無蹤。
“如燕姐,我們回來了!”那頭,小嵐扶著好婆走進來,面孔紅得異常。
“怎的了?”
“傻丫頭見到了俊俏公子,動了春心咯,”好婆氣色雖不好,卻還是興致勃勃地在一旁揶揄,“人家於記二公子,不過是路上不小心撞到,對她笑笑,她便一直臉紅到現在。”
“於暖?”如燕一聽這名字,背後便莫名發涼。
“好婆!是我不小心撞到人家於公子的!”小嵐到底是二八懷春的年紀,提到於暖,面色便又是一紅。
“誰說的,我看那於暖面色焦急,亂衝亂撞,倒似是他主動,兜頭兜腦地把你攬在懷裡”婆婆還要說笑,卻禁不住猛烈咳嗽,兩人手忙腳亂地把她送進裡屋,收拾妥當了,這才繼續這話題。
“於公子不是那種人,他定是遇到了什麼不得了的急事,才會撞到我的,”林小嵐憋紅著臉,諾諾解釋。見如燕一副不甚感興趣的模樣,還補了句,
“是真的,我看他急匆匆上了馬車,像是要出遠門的樣子。”
如燕才沒興趣管於暖究竟是遇到了什麼急事。
唯一值得她羨慕的,便是有錢人,說坐車便坐車,千山萬水也不在話下,果真財大氣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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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貨店後不遠,有處綠意盈盈,風景宜人的高地。
如燕平日閒來沒事,便帶著老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