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出來,如燕慌忙將受傷的手藏到背後,抬頭笑道,
“你們是孿生兄弟?可是,看上去不太像。”
眼見如燕並沒有受傷的跡象,於暖又回過頭繼續走,
“自然不是孿生,只是恰好,都分別生在冬至,也算是個巧合。”
“是呵真巧。”
收回手,上頭斑斑血跡,已然凝固,肌膚飛速癒合,絲毫不見原本的傷口。
【洞房】
夢境裡,是熟悉的一片漆黑,陰冷的石壁上,水漬未乾。
她是在這裡死的,也是在這裡重生,這個噩夢一般纏繞她的、不肯輕易離去的洞穴,最近總是乘著她入睡,不斷造訪。
“你究竟想對我說什麼。”
如燕對著一片空白的洞穴,揚聲道。
在幽深的空間中,這一句話來回傳送,好似沒有盡頭,
‘那人生於冬至,’非男非女的聲音如魔咒,迴旋往復。
“我知道了,你總說這麼多回,”雖然看不見說話人,如燕仍舊沒好氣地嘀咕,
“總說這麼多回要我幫你復仇,你倒是當殺人如宰雞,一刀下去,便輕鬆完事?”
更何況,她要殺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快要同她成婚的物件。那天早晨,在後山上同於暖的對話像是根銳利的刺,梗在她喉頭,吐不出來、也咽不下去。這訊息實在太過叫人心煩意亂,就連她自己,都下不了決定,是否要將這兄弟二人同日生的訊息,告訴如沐。
倘若說了,他定是毫不猶豫地舉刀殺之,但要殺的人若是沒有功夫的於暖,或許還有可能成功。同時殺兩個?
她恐怕如沐沒有這樣大的本事。
那一天的晨間散步,終以不歡而散告終:用早膳時怎麼也找不到如燕的如沐親自出馬尋找,正巧看到從後山會劍舞門的二人並肩而行,這臉色變得,要說有多難看,便是有多難看。真可憐了正巧趕在這時候端湯水進屋子的小廝,平白無故被如沐撞了下、灑了整碗的湯水不說,還要被他遷怒,凌厲氣勢撲頭蓋臉,訓斥得人一愣一愣的,
“你倒是眼睛長在頭上了,走路都不看前頭的?”
小廝灑了湯水,正巧都飛濺在如沐錦袍上頭,這一整碗滾燙液體,驚得如燕瞬時忘記滿腹煩躁,急忙衝上去給他善後,
“你怎的也這麼不小心?燙到沒有?我看看”
看到如燕對自己依舊關懷備至,如沐面上表情才溫暖起來,連聲說“沒事”。
這一場晨間的意外,就算這麼過去了,但如燕聽到的那個訊息,卻像是在她心底生了根、發了芽,怎麼也忘記不了。
這世上生於冬至的人這樣多,單憑這一個標準,不能妄論誰才是鬼仙要找的人;定是有什麼其他的條件,被她忘記了。
就這麼渾渾噩噩地過了好幾日,整天都跟行屍走肉似地,翻來覆去,就顧著琢磨那個被她忘記的“條件”。也湊巧,或許正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連著好幾日,只要墮入夢鄉,如燕就會回到當初那陰森可怖的洞穴之中,自己彷彿是變成了輕飄飄的、沒有實體的魂魄,重溫當時重生的情境。
或許被遺忘的關鍵,這就要被她再度記起了。
如燕立在黑暗的中心,看天上地下載浮載沉的混沌髒汙,自己就像是這窮宇間一縷幽魂,掌控不了自己,更無力主宰命運。
這回她倒不害怕,像是個旁觀者般,看著這森森洞穴、鬼魅交錯。
‘那人生於冬至’
“都數過好幾回了,”如燕雖側耳傾聽,偏偏這夢重複了好幾遍,就是不肯給她再多一些的提示,
“你倒是願說不願說。”
‘其心之所繫,如梅肆綻’
幽幽地、從遠方飄來的忠告,拌著悠然詠歎,鑽進她耳中。
又是同樣的過程,同樣的話語,如燕看著宛若沒有盡頭的黑暗,
被忘記的條件,當初無法參透的形容,如今躍然腦海。如燕瞬時明白了。
“小姐,小姐!”
睜開眼,窗外壓根天還沒亮,託於寒的福,如今自己也有了伴身伺候的“丫鬟”;不過如燕恐怕是過慣了苦日子,真要端起架子來使喚別人,她還真下不了這手。幸好這些丫鬟都是伶俐聰慧的姑娘,平日裡都極其懂事,絕不會大半夜地闖進屋子裡來打擾她休憩,今天這倒是怎麼了。
“什麼事?”
剛從那模糊深沉的夢中被叫醒,如燕有些迷糊,眯著一雙眼,連聲音都是沙啞發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