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暈眩,終究,也失去了意識。
待到周圍狼煙盡消,後腦一陣陣的抽痛,提醒如燕:災難,終於已經結束。
如燕睜開眼,這才發現,他們順著下坡一路跌跌撞撞,默默擦擦,車廂已然不成形。
只見殘垣斷壁的馬車車廂內,趙六佝僂著身子,昏倒一邊,額頭似乎是受了撞擊,血流滿臉,不省人事。想必,方才那一聲吼,恐怕就是這位仁兄的傑作。幸好他坐的位置比較靠內,粗粗一瞥,除了額頭之外,並無其他明顯傷痕。
如燕緩緩舒出一口氣,懷裡少年卻在此時,忽然掙扎起來。他猛地起身,一把推開自己,力氣之大,幾乎將如燕,再次送入車壁上那些致命的斷箭之中。
如燕悶哼一聲,只覺整片後背,皆是溫熱鮮血,恐怕早已千瘡百孔,紮了好幾回。
“你這不知恩回報的臭小子”如燕疼得直抽冷氣:若沒有她的保護,小葉恐怕早就一命歸西了。
“”面前少年一臉陰地打量自己,似乎對被她抱了許久這一事實,感到非常恥辱,面孔,卻是不能控制地憋得通紅。
他還未來得及開口說話,便聽得外頭隆隆馬蹄,由遠及近。
這回,沒了馬匹助力,算是徹底完了。就憑著方才,官差朝他們拉弓射箭的狠勁,便知這回被捉了去,恐是要受好一些苦。
只是,她有一點,卻始終不能明白,
“到底是誰殺了人呢。”
打頭的馬匹腳程飛快,幾乎就在如燕思索的當下,便已到面前。
可如燕抬頭一看,馬背上的人,竟不是官差。
一襲武裝,駿馬風姿。
此人居高臨下,眼看一地狼藉,車裂人毀,顯然有些詫異。
如燕見此人不是來捉人的,勉力振作精神,嫣然一笑,頓時回到那玲瓏剔透的純潔姑娘模樣,只可惜面無血色,背後血流滿地,多少掩去幾分動人神韻,
“這位俠士,我和兄弟二人路上遇到了搶匪,出了意外,您能不能幫我們一把?”
須知那箭身上頭,鐫刻了官差的印記,若是此人仔細檢視,便很容易識破如燕的謊言。如燕半側身子,不動聲色地將自己從那些嵌進後背的斷箭中解救出來,希望這些傷口,快些癒合。
此男看著她坐於一片狼藉之中,笑容甜美亮麗裡頭,還透了一絲疼到骨子裡的扭曲,頓時面色怪異,若有所思。順著她的話,看到身邊站著的小葉,卻是雙眼猛睜,一臉不置信,
“你、你怎麼天哪!”
話未說話,卻是打馬而回,一溜煙跑沒了影。
“熟人?”
如燕最後一支斷箭拔了一半,疼得她聲音都沙啞,盯著一臉平靜的小葉,哪兒還能看到他方才的面紅耳赤。
小葉此時也是卸了那天真容顏,無心再同她裝作天真懵懂了,一聲冷哼,算作不置可否。
如燕終於見最後一根斷箭,從身子裡拔除,胸口一陣暖意,想必那花絕丹,又該發揮了作用。
看著背對她,一臉冷漠的小葉,倒是有些怪異的痛快感:少年若是願意在她面前卸了面具,倒比那裝模作樣的天真可愛,叫人欣慰數倍。
老葉一臉同情地伸爪安撫如燕傷處,軟綿綿的肚子捂著她因失血過多,異常冰冷的手,倒也算是奇異地帶來了溫暖感。
那騎馬人走了沒多久,果然回來了,身後還跟了另外二人。
一個身背巨弓,挺得跟棵松樹似地;另一個,卻是白袍翩翩,眉眼帶笑,大老遠,那堪比豔陽春風的笑容,便已致心田。
腳下不停,下馬疾步趕到面前,面上笑容未褪,卻也一臉難掩的詫異。
——
來者居然是於暖。
顯然去報信的人,已將情況如實報告,於暖直接朝如燕走來,二話不說,直接蹲下身與她視線相齊,
“這位姑娘,又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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晶瑩溫潤的水,順著手掌紋路漫溯而下,終究,化作零星剔透的珠子,驚起滿池漣漪。
搓去身上粘膩汗漬,還有半乾血塊,見到周遭氤氳霧氣下,被黑石圍攏的浴池景緻,如燕覺得,渾身的汙穢,彷彿都隨這漫出池緣的水,被清洗乾淨。
沒想到於暖家裡果真如此富裕,就連在這種名不見經傳的小城裡,也有隨時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