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部分(1 / 4)

朦朧之際,只覺靠近自己的那張窄長臉龐愈發俊美而面目可憎,想推開卻使不上力氣。裴少頡嘟囔自語,你這輩子怕是除了自己不曾愛過什麼人,也不會再愛上什麼人。

“也曾有的。”克酈安低下了眉眼,神色黯淡輕輕一聲。只不過他克公子打從離了孃胎,從來就知道自己要得什麼,捨得什麼。裴少頡亦不曾在對方臉上見過這般傷懷之色。夜闌燈花落,兩個年輕漂亮的男子並頭靠了一會,各自存著不可見人的心思,也不知作下甚麼事來。

2

倪珂點了百十人神機三營的驍將,稍事安排即趕往了陽景驛。一路天公作美,萬里晴空下倒也行得十分順暢。雖說簡森從未現身於漢樊陣前,但從樊軍前後截然不同的對敵情勢來看,前朝太子而今身在樊營確是無疑。主帥詐傷投敵,國內逢災生變,免不了使得軍心潰散,故而敗報頻傳。太子雖暫讓了兵權,仍半迫半誘逼得他不得不當朝立下軍令狀,無論是俘是降,縱是屍首也定將敗將簡森押解回京。

“殿下向來不羈如風,何況那季少俠又是樊人。只怕殿下如若不願隨王爺回京,可不又要落下口實,將先機讓與太子?”胡安與倪珂並駕慢行,開口詢道。

“焚林而獵,你可懂?若他不願隨我回去——”紅鬃馬上的白髮青年,玉冠紅氅,薄甲戎裝,病懨之容早已去了大半。眼寒如秋水,唇邊倒微微展出一個笑容,“我自然蕩平樊涼,著它自此萬里闔無人煙,十年寸草不生!”

胡安知此言絕非兒戲,不由倒抽一口冷氣,遂將話題扯開去,“王爺在京之時,出入皆有高手伴護。而今王爺置身沙場,太子若作困獸之鬥,恐怕會遣人危及王爺性命。而裴少頡被貶入軍中,左右要與王爺照面王爺當日為何出言救他?”

“誅身容易誅心難,我這人偏生就喜歡舍易求難。”倪珂搖頭笑起,又道,“費帝會將兵權給我,實是想借主僕之便,安撫隴西的暴民義軍。現今我更擔心的不是費鐸,而是如若隴軍倒戈以襲,我軍可就腹背受敵大為不妙了。”

一行人馬於驛館駐足歇息,倪珂便派人送了一封書信去隴西郡守府。不料那人卻被隨行的侍從給抬了回來——仿是捱了暴打,屎尿失禁,下身已是血肉模糊。

“卑職剛剛闡明來意羅大人便說卑職僭越無禮,二話不多便差人打了卑職三十杖。卑職把信交到大人手上,大人他一眼不瞧,竟直接置於火燭上燒了個乾淨。且讓卑職傳話於王爺——王爺若有話吩咐,必得親自登門大人還說還說”

“還說什麼?”

“大人還說若王爺事不親為”那人趴於地上哼哼唧唧,吞吞吐吐,“也不必遣人傳信再有越俎代庖者,伺候他的可就不止三十杖了。”

“官威倒是不小。”倪珂笑了笑,淺淺思索少頃,便囑咐下人備下車馬。

3

花燻四野。行至郡守府,已是黃昏迤邐。

郡守府裡的婢子僕從無不奇怪,一貫好脾氣的大人如何此時臉色沉如陰雲,將一眾婢僕趕出內堂,竟要親自侍奉來客。而來人自馬車上下來,身披氅氈,刻意抬手壓低了帽簷。見那露出的手分明是男兒筋骨,可卻纖長秀美潔白如瓷,引路的婢子不免暗自思忖:真不知帽簷之下該是何等風采。

“王爺此番前來可是為了替皇帝當說客,要我隴西軍民安於本分,切莫借災生事?”待將家僕攆盡,羅汜將倪珂按於座位之上,半跪於地為他奉茶。

“正是。”倪珂將茶盞置於一側,垂眼看向身前之人。眉弓高聳,眼窩深陷,隆鼻刻目的青年不止全無當年玉王府裡白淨少年的模樣,比之上回京裡相見也是黝黑硬朗得多。不由得心頭一軟,道,“如何瘦成這樣。”

“王爺舟車勞頓,卑職替王爺鬆解鬆解筋骨。”羅汜神色平靜地仰臉看著倪珂,伸手捏上了他的腿骨,淡淡笑說,“而今隴西勢大,我有錢糧,他有人馬,四十萬大軍困陷樊涼進退兩難,正有空暇讓隴軍直搗京師,王爺可否給卑職一個不反的理由?”

“以卵擊石,難以成事。”

“樊涼早已有人與狄未德商議妥當,只消隴西人馬揭竿而起,他們便聯合漠北諸國傾鐵騎入關,從此化河而治,平分天下。”羅汜徑自一聲冷笑,手下加重了力道,“王爺千算萬算,難道沒有算出百無一用的羅書生竟也起了不臣之心?!”

倪珂知其憤怨與不滿從何而來,卻無從接話,暗自嘆息後反倒故意換上一副生硬的口吻,“羅大人出身草莽,乞匪本為一家,有何算不出的?”

“王爺寧可捨棄兵權也要保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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