稟報參見平虜侯。
平虜侯點頭頷首,便有中軍旗牌官大手一揮:“諸軍成列,入營!”
令旗擺動,號角嗚嗚,戰鼓咚咚,頃刻間馬蹄隆隆,軍將便一齊分列於鹵簿儀仗兩側護衛疾進。
軍營中早已是戰旗獵獵,軍馬嘶鳴,刀叢劍海,甲冑生光!
不一會,便聞軍營中一片山呼海嘯:“平虜大軍——!戰無不勝——!蕩平敵寇!霸凌天下!”
隨之兵士們歡呼雀躍,又是一陣撼山動地的山呼海嘯,殷雷滾動般震撼著大地平原。
軍營中那面裝在高大木架上的中軍司命大纛旗軋軋轉動,頃刻只見令旗揮舞,號角“嗚——嗚——”響起,牛皮戰鼓也隆隆敲起了雄壯的鼓點。
營門大開,戰鼓隆隆轟響,號角嗚嗚長鳴,戰馬沓沓,軍旗獵獵,大隊的精銳騎兵策馬馳出營門,如峻嶽傾軋,如密林徐動,齊刷刷地小馳走馬,不一會兒已然奔上西行寶雞的官馬大道,煙塵騰空,蹄聲如雷,勢如猛虎出柙。
方才入營的隨行車駕鹵簿這時也扈從於平虜侯左右,在騎兵馬隊前後護衛下,呼嘯著向西而去,漸漸消失在地平線上。
遠遠的丘原草叢中悄悄鑽出一個人,手搭涼棚,向著大隊人馬西去的原野眺望了一會兒,看看煙塵漸漸落下,這才迅即轉身沿著田隴小道一溜兒小跑,很快奔上官馬大道,向著長安的方向疾行趕路。
就在這個人逐漸消失在驛道轉彎處時,遠處田隴邊一個破草棚裡也鑽出一個戴著草帽圈的青壯農夫,側耳聽了聽遠去的馬蹄聲,詭異的笑了兩聲,舉手吆喝一聲,一隻趴著田邊樹蔭下百無聊賴睡覺的黃狗站起身,順便抻了個長長的狗懶腰,然後嗖地竄到農夫身邊,吠了幾聲之後,農夫利落地給黃狗套上了一個皮項圈,黃狗隨即撒開腿兒就跑,轉眼已經跑得沒影了。
農夫轉身又鑽回破草棚子,再沒了動靜。
遠方天際,隱約可見的疏林中閃電般騰起兩隻兇悍而輕巧的青鶻,向長安飛去。
再一會兒,一隻獵隼也不知道在哪個角落騰空而起,掠過原野,轉瞬飛走不見。
渭河河岸邊倏然鴿哨驚鳴,十數羽信鴿先後振翅急飛,直上藍天,瞬間穿入雲間不見,顯然都是訓練有素的信鴿,只有這種信鴿才會在白天以這種一飛沖天,如箭般穿過雲層,翱翔於高天的方式,避開猛禽以居高臨下之勢猛然俯衝下來追獵搏殺的危險。
驛道上自西向東馳過一頭秦川大驢,蹄聲輕快,驢鞍子上騎著一個醉薰薰的乾巴老頭,看著東倒西歪,前仰後合,垂在腰際的酒葫蘆一晃一晃,很是讓人擔心他會從驢背上摔下來,不過直到消失在東去長安的驛道轉彎,也未見老頭從驢子身上摔跌下來,仍然穩穩的坐在鞍座上。
蹄聲得得,又是一頭個頭挺大、毛色黑亮的秦川大驢向東奔行,不過這回鞍子上坐的不是醉酒老頭,而是一個戴著馬連坡草帽,作獵戶打扮的黑紅臉膛漢子,揹著獵弓,腰上牛革板帶上掛著腰刀、箭筒,插著匕首,肩上扛著的獵叉上挑掛著兩隻野兔子、三隻山雉、一隻狐狸,鞍後甚至還捆著一隻野山羊,又還有一條黃色的獵狗在大驢子身前身後跑來跑去,時而超前,時而落後,一切都滿象那麼回事。
官馬驛道上暫時稍稍沉寂消停下來,不過絕不會安靜太久,這大道上來來往往追尋著各自目標和利益的人們,實在太多了,又怎麼會有真正的沉寂安靜呢?
2007-1-26
第一章(二) 微服潛行 顏如舜華
秦嶺在北,巴山南望,重巒疊嶂,碧水蜿蜒,山高谷險,雲遮霧繞,懸崖峭壁,棧道懸空。
青幽幽的山崖上,灰濛濛的雲霧中,時有肩挑背扛著桐油、生漆、天麻、木耳、五倍子、山野菜、臘肉、木雕、藤器等山貨藥材的山民藥農來往出沒。
他們穿著線耳子麻鞋、自編的草鞋,甚至於赤腳,就這樣子在青蒼蒼暗幽幽的山谷之間匆匆穿行,在秦嶺叢山中大步跋涉向前。
這些一路疾行通常都默不作聲的山民藥農,他們的目的大多是沿著子午道北出關中,到長安一帶,以山貨藥材換取全家老小生活必需的食鹽、棉布等日常之物。山貨藥材在山裡不值幾個錢,便宜得要死,但是到了山外市鎮,甚至於到了長安那樣的繁華城市,盡有人稀罕它,倒不愁出脫不了,有時甚至是很搶手,這樣一來,山貨藥材于山民藥農們就有了相當的意義,值得為之跋涉奔波。
這荒廢了不知多少年的冷僻古道,近年官府也督調官奴作了一些整修,這不但方便了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