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的考量,萬里迢迢領著那些塞外蒙古貴族來為平虜侯捧場,以示輸誠效忠別無二心之餘。他也想借著會獵的機會,與幕府同僚、舊朋新知打打交道套套交情,這種潤滑和黏合關係的公開機會,對常年巡撫塞外的獨孤嶽而言彌足珍貴。
有時候,求別人辦點力所能及的‘小事情’,也是套交情的一個常用手段,所謂一回生二回熟,常來常往打交道,這交情就出來了,比如去農牧工商署的‘鷹鶻處’弄上幾頭大鷹,或者去軍府的‘軍犬局’搞到一批名犬這類‘小事情’。獨孤嶽就想著,如果自己求人幫忙蒐購一批大鷹、猛犬帶到塞外,到時以‘平虜侯’的名義,轉送給那些個因故沒能來河中府的蒙古臺吉、‘那顏’們,一人一頭鷹或者一人幾條犬作為禮物,他們也許會興高采烈也不一定,而獨孤嶽自己還能一舉兩得,既套上了交情,又留下了待還的‘人情’在手。
獨孤嶽又想了下,西北幕府現在除了‘軍府’隸下設有‘軍馬司’、‘鴿驛局’、‘軍犬局’、‘軍用役畜局’、‘鷹鶻所’等衙署處所之外,長史府在農牧工商署之下,也設有‘苑馬所’、‘鷹鶻處’、‘信鴿處’、‘犬獒所’等類似官署,有事則與‘軍府’隸下的一干相關衙署,會同辦理諸如豢養繁殖、調教馴練等等各項與官府軍中役使禽畜相關的事宜。另外在平虜侯府,也附設 ‘苑馬處’、‘鷹鶻苑’、‘犬獒所’、‘信鴿處’、‘養騾驢駝象等役畜所’等等承旨辦差處所,因為這些辦差處所都隸於內府,直接聽命於平虜侯,則又另成一路,與軍府、長史府轄下的各官署皆不相統屬了。
總而言之,西北治下這些個衙署處所,歷年招募馴鷹養犬等高手,僱傭僕從下役,多方蒐羅鷹犬禽畜等諸良種,精心繁殖,竭力馴育,多年以來,成績斐然。對西北幕府開疆拓土的遠征近伐,以及日益深納周密的治下施政都貢獻良多——除馴育良馬以資軍用之外,鷹鶻、信鴿、犬獒乃至騾驢駝象等役獸,也能盡力供應軍民各方之需索。
在官方和軍方舉措的帶動之下,向來被士大夫認為聲色犬馬奇技陰物,使人玩物喪志的架鷹縱犬,在西北民間也蓬勃興盛起來,不少以飼養調教獵鷹、鬥犬等‘寵物’出售的店鋪字號生意很紅火,不少有飼鷹養犬之能的人就仗著一技之長,得以受僱於這類商社字號而生計不愁,甚至不少番胡之民也因受僱於類似的店鋪而棄舊業不顧,專以飼鷹養犬為生。比如獨孤嶽就瞭解到,西域的哈薩克人由於祖祖輩輩常年以牧獵為生計,善於馴鷹養犬者為數不少,各有秘技訣竅,其中家境富有者馴養鷹犬往往是為了狩獵玩樂,顯耀地位,而家境貧窘者,馴養鷹犬則往往是為了換取日常鹽米吃用等物,因此民間經營鷹犬寵物售賣的店鋪字號中,就僱傭有不少哈薩克人,而西北幕府的衙署中也因此招募有許多善於馴鷹養犬的哈薩克人。
獨孤嶽一向關注農事,在雜學上也事事留心,心思最是敏捷不過。方才剛剛看到雷瑾的金雕,他就很快想起西北市面上售賣的金雕、青鶻、鷂鷹等猛禽,鷹類猛禽中絕大多數都不是夜行的鳥類,在西北軍隊中的用處並不是太大,主要是協同軍犬進行警戒、搜尋和追蹤等,而在民間除了用大鷹狩獵之外,鷂鷹等體型較小的猛禽則主要用於捕殺在農莊牧場出沒的‘大眼賊’豆鼠子(黃鼠)和草地旱獺等害鼠,保護莊稼或草場;他又更進一步,想到平虜侯雷瑾在此次‘秋狩’中攜帶在身邊的數十條獵犬,也許是由於雷瑾個人偏好狩獵喜用鷹犬的影響,西北平虜軍諸部隊使用軍犬相當普遍,警戒、搜尋、追蹤、傳信、救援、拖挽、守衛、作戰,用途也極為廣泛,由是也帶動了整個西北養犬業的興盛,從川貴苗疆的趕山犬、川東獵犬,西南‘羅羅夷’的涼山犬(攆山犬),湖廣等地的箭毛犬,嶺南的熊犬(大頭犬),陝西的‘細犬’,山東的‘細犬’,北直的‘河北細犬’,北方蒙古的‘牧羊細犬’,到松藩獒、番獒等獒犬,各種優良犬種都被引入西北馴養,甚至還有人用本地獵犬和西北灰狼配種雜交,培育出新的犬種。
不提獨孤嶽這會兒心裡來來回回,盤算著如何搜求大鷹、名犬的勾當,前頭簇擁著雷瑾的近衛馬隊忽然一片喝彩聲轟然入耳,犬吠,鷹唳,馬蹄聲,一片塵土飛揚,他忙定睛望去,隱約看見是平虜侯豢養的三條細犬,合力撲倒了一頭驚惶竄出的鹿子,難怪那些近衛們要賣力的喝彩叫好了。
幾位大袖儒衫的縉紳儒士,也象獨孤嶽一樣,落在了整支馬隊的後邊,有意無意的遊離在扈從馬隊的圈子外緣,高踞大馬之上,望著正喧嚷叫好的人群,表情冷淡,與其他人格格不入,有著明顯的疏離感。對這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