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法,再到編伍訓練、實戰戰例,西北秘諜蒐集記述已經相當詳細具體。
雷浩很快就注意到一處,瑞丁軍隊的火槍兵,在戰場上已經使用‘紙殼彈藥’作戰,其中之利弊,軍府秘諜司亦有幕僚、謀士等專人做了分析和歸納,並與中土的火器作戰兩相比較,加以總結綜述——中土帝國的上直親軍、京營、諸邊軍鎮,包括西北平虜軍編置的火炮,於作戰時亦有類似使用‘紙包彈藥’之條令措置和實戰戰例,但火銃、火槍在操練和實戰中,目前則並無類似例項,尚未有‘紙殼彈藥’之發明,蓋因軍中雖然編列大量火銃、火槍用於作戰,然而以火銃火槍目前之地位,在軍中還遠遠不如火炮來得重要和突出——此項事例,其中的中外異同、利弊得失,宜當深思細究。
“也許,可以在扈衛廳的火槍隊中試行此法?”雷浩心中有些躊躇,他自己名下的‘世子扈衛廳’中倒是編列有精銳的火炮隊、火槍隊,但他旋即撇開這個念頭,這事也不是什麼急務,以後再做不遲。
雷浩再細看著,又見有‘瑞丁’之國王,名為‘古斯塔夫’者,其人一手編練新軍,頗具智勇,嘗以‘新穎’(於歐羅巴洲而言)的火炮轟擊、騎兵突擊、步兵掃蕩的三段戰法,率瑞丁軍隊橫行於歐陸,罕逢敵手,若非‘古斯塔夫’壯志未酬就已戰殞身死,‘法朗斯’最後未必就能將歐羅巴霸權攫取到手,‘瑞丁’當時可也是有實力有機會爭一爭的吶。
“唔,這‘古斯塔夫’的戰法,倒與本朝太宗掃北,多次出塞破擊蒙元的戰法頗為神似;嗯——奧斯曼突厥的蘇丹近衛新軍,他們的戰法與‘瑞丁’軍隊之戰法相比,亦多有相通相近之處。看來‘英雄所見略同’,是不論古今,無論中外的啊——”忽然自言自語的雷浩,想通了諜報中的一些關竅,心中疑惑一去,不由會心一笑。接著再看到瑞丁軍‘大量裝備火槍、長矛’,軍中‘三分之二計程車兵配備了火槍’的記述,他不由得沉思默想起來。西北平虜軍的火銃火槍以精良著稱,但造價和工食銀那也是相當之貴,雷浩對此相當清楚。而平虜軍若是也象‘瑞丁’軍一般,為軍中三分之二計程車兵都配上火槍,簡直是難以想象的了,難不成這‘瑞丁’國還坐擁金山,沒有軍費兵餉不足之虞?
雷浩回過頭來再細看諜報中記述的細節,這‘瑞丁’的常備軍隊,亦不過數萬人而已,恍然而悟:“原來如此,若是兵員再多些,‘瑞丁’要為軍隊中三分之二以上的大多數士兵配上火槍,想來也是不可能的了
呵呵,五萬之數都不能達到的常備軍隊,居然就可以在歐羅巴稱王稱霸了。不過,接近三萬人的火槍兵,在他們那邊,應也算得上一支精兵了吧?
三五萬支火槍倒也不難措置,但我西北若是全然照此辦理,就是不算暫編奴隸軍團、地方守備僉兵、鄉兵民壯以及鐵血營、巡捕營等等兵員在內,僅是現役野戰步騎,算下來最少也得配備一百五十萬支到兩百萬支以上的火銃、火槍才夠使用、修補、耗損、汰換之需,再加上鉛鐵彈丸、火藥什麼的,造辦、儲備、調撥、輸運、供應都要花錢,這等開銷實在巨大,人力財力極難為也。況且火銃、火槍仍有很多弊病,在其品質改善到完全可以忍受之前,在軍中推行此法的阻力恐怕也不會小;我精銳野戰軍團能有半數以上士兵配備火銃、火槍已屬不易,地方守備軍團什麼的,一半根本就不用想了,哪裡能象‘瑞丁’這般全軍大量配備呢?果然是——大有大的難處,小有小的難處,絕不能一概而論的了。”
想到這裡,雷浩便開啟小案几下面擺著的一個剔紅鑲螺鈿漆匣子,取出一疊仿‘澄心堂’古方的小箋紙,筆囊中拈起一支湖州狼毫小筆,在攜帶的墨汁盒子裡蘸了蘸墨,即在箋紙上如飛狂草,一一記述備忘,一行行蠅頭大小的狂草小字都是他方才對所閱各諜報事項的疑問、推測與判斷,是非對錯都是要留待他日事實來驗證或者印證的。曾子有云‘吾日三省吾身’,雷浩是很善於學習和模仿的一個人,他起初只是將左長史劉衛辰‘自省自察’‘謹慎執政’之道作為他借鑑模仿的榜樣之一,但年深日久之後,他也已經養成了習慣,他會將他每日裡的見聞新知,他個人對人對事的推測、猜測、評論、判斷、理解、體會、領悟,他對人對事的喜、怒、厭、惡等觀感,皆擇其要者,筆記而秘藏,默不示人,雖至親也不得近睹也。雖然與左長史素來沉穩持重、謹慎細密的執政風格相比,雷浩這般做事的火候還是稍遜一籌,但也算相當不錯了;換作劉衛辰做事的話,凡是涉及機密,定是記在心裡邊才較為可靠,凡是涉及機要的紙張最好都舉火焚燬不留餘燼,如此才是‘君子慎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