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備好的產房床上躺著了,產房就安置在正屋的西稍間。剛躺在床上,如畫就覺得陣痛加劇,忍不住哽咽了出來。產婆一邊交代她要省省力氣先別大力氣叫,一邊指揮著多打幾盆熱水,把她的傢伙什兒包袱從西屋送過來。外面的二奎已經騎上馬去宮門報信兒,孫大爺也去請太醫了,寶柱則是去了趙家捎信兒。
梅氏得了信兒匆匆趕到的時候,正是如畫陣痛間歇的時候,蔡姑姑正在喂她喝人參雞湯,怕生產的時候沒力氣。梅氏看了看,和產婆說的一樣,“這還早著呢!”
如畫心想,不是吧?都難受成這樣了,還要疼多久啊?
如畫又間歇著疼了許久,齊泰才匆匆回到家。
齊泰被蔡姑姑攔在了裡間門外面,只好隔著簾子和如畫說話。如畫頭髮溼漉漉的,身上也是汗膩膩的,正趁著間歇的功夫吃太醫讓吃的催產開闊產道的蓖麻油炒雞蛋,聽到齊泰的聲音覺得心頭一鬆好像有了依靠一樣,可這會兒也沒功夫搭理他,只留齊泰自己個兒對著簾子瞎唸叨。突然陣痛又一次襲來,毫無準備的如畫“啊哦”一聲大叫出來,驚的齊泰也跟著大呼小叫的慌忙問怎麼了。梅氏嫌棄齊泰太聒噪,簡直是亂上加亂,就指揮自己的奶孃把齊泰拉到了院子裡,不許他搗亂。
頭一胎生的艱難,疼的死去活來,如畫才知道梅氏的那句“還早著呢”是什麼意思。如畫直直疼了一天,在傍晚時分才聽得嬰兒一聲啼哭落地,如畫看了眼床頭的燈火,恍惚中聽說好像是個千金,就昏沉沉地睡了過去,最後的念頭竟然是,孩子總算是沒生在明天,二月二呢,好日子!
如畫半夜醒來的時候,齊泰正坐在床前望著她,包在刻絲金線的大紅富貴吉祥百子千孫綴纓絡的襁褓裡的小嬰兒就睡在她的裡側。
蔡姑姑一看如畫醒來,趕緊端了早就準備著的清淡糯軟的吃食過來。如畫被蔡姑姑催促著伺候著吃飯,一時也顧不上仔細瞧瞧她千辛萬苦生下來的孩子,她確實也是又累又餓全身軟綿無力,像是被抽空了一樣。
肚子裡有了食兒,如畫覺得頭不那麼暈了。
如畫望著襁褓裡的小嬰兒,紅紅的面板一點也不皺巴巴的,不想趙家小三兒出生的時候像個小老頭似的。小嬰兒頭頂的幾縷胎髮烏油油的,可以想象將來長成個大姑娘必定有一頭烏黑髮亮讓人愛不釋手的滑如絲緞的秀髮。瞧瞧那桃花瓣一樣嫣紅的小嘴唇,簡直比最上等的胭脂還要動人。如畫喜悅的淚盈於睫,齊泰和如畫腦袋擠在一處望著睡得香呼呼的小寶寶,覺得天地間再沒有什麼比這個嬌娃娃還重要。
早在孩子出生前,齊泰就起了一堆名字,男孩女孩的都有,只是齊泰起名字的本領實在不敢恭維。最後夫妻二人各退一步,不管男孩女孩都叫齊初,初者,他們的第一個孩子。
小嬰兒比預產期晚了快十天才肯落地,生的時候又折騰了她孃親一整天,才肯出孃胎。這樣的慢性子,齊泰說小名兒就叫“阿慢”好了,如畫不依,“那是什麼名字,難聽的不行!寶寶小名該叫‘遲遲’才對!”前世今生兩輩子,她姍姍來遲的孩子,遲遲,孃親的心肝兒!
齊泰鬱悶,“遲”和“慢”不是一回事兒嘛!“阿慢”不好聽的話,那叫“慢慢”也行啊?幹嘛非得叫你起的那個遲遲”啊?算了,認了吧,大男人怎麼好意思和媳婦起爭執?
齊泰寶貝的不行,連小嬰兒睡著了都不肯放過,想一直抱在懷裡晃悠著。如畫看著齊泰那抱孩子就像捧著個琉璃瓶的樣子,就難受的緊,不是怕齊泰時刻緊張地保持一個怕碎了的姿勢太累,而是怕她家小寶貝在笨手笨腳的父親懷裡睡得不舒服。如畫瞪齊泰一眼,昨個兒還說遲遲軟軟的小小的,害的他都不敢下手碰,今個兒就敢吃了雄心豹子膽抱著不撒手!
齊泰理由也準備的充分,閒著也是閒著,還不如多練練手,熟能生巧嘛!
蔡姑姑和孫大娘看著小夫妻二人因為小嬰兒的睡覺問題,是該放在床上睡還是抱著睡的問題大眼瞪小眼爭執不下,就互相使著眼色退出去,一出門兩人就笑的不行,屋子裡那一家三口都是孩子氣,兩口子眼睛鬥得跟鼓氣的氣蛤蟆似的!
作者有話要說:
☆、滿月
六十四滿月
當初從莊子上尋的這個奶孃,也只是備用而已,以防萬一。如畫早就想著生下孩子要自己哺乳,聽說這樣的孩子才長得壯實。如畫願意親自哺乳,一聽對孩子好齊泰也是舉手贊成。兩口子都算是泥腿子出身,不講究侯門大院那些孩子生下來就交給奶孃嬤嬤們養的規矩,也不怕外人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