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並沒有減少。
高進忠是她早早安在宮中的一條眼線,他是內廷侍衛副都監,行動權力頗大,便成了德妃,也就是章太后最看重的一枚棋子。
只要能除了李睿,讓李崎回京登基,章太后許高家國公之位,高家嫡長子承爵國公,靖海伯直接給高進忠承繼。
“一個爵位而已,三代即除,這些人真是瞎了眼,蒙了心。”榮王拈著薄薄的一張紙,搖頭感嘆。
“無人漏網,京中暫時也得不到訊息。”裴宜喝了一口茶,“他們得不到確切的訊息,這兩天當會心焦如焚。”
榮王笑了起來,摸著頜下新生的胡茬笑道:“有高進忠這樣貪生怕死之輩供出來的名冊,太后就算在宮裡再如何佈置,咱也不需生懼了。”
裴宜將紙條拿來又細看了會,說:“這麼多人,章太后能有這麼大的本事全收攏了?我看未必。小心高進忠這廝攀扯些與他宿日有怨的人進來。謀逆是死罪,他知道自己活不了了,難保不會有拖人下水的念頭。對這名單,咱們需以謹慎待之。”
榮王笑了一聲道:“這是自然。”
魏安瀾在宮中總覺得有些不舒坦。
自她從翠屏山回來,就覺得皇宮之中總有什麼東西蟄伏著,於暗處悄悄窺視著她。
魏安瀾變得心事重重,疑神疑鬼。
她在宮室裡也無法安心,便時常在院子裡坐著。
有時候看到幾個太監從她身邊走過,她會覺得這幾人行事鬼祟,形容猥瑣。
有時候幾個宮婢說笑著從她身帝經過,她也會覺得人家眼神飄忽,神情詭異。
這是病,得治,可是還真治不了。
她與皇帝和裴侯在半山亭的一席話已經將她原先牢牢鎖著的某處門開啟,整日介從裡頭竄出形形色|色令人恐懼的東西來。
那些流民,那些異狀,那些反常她對自己說不要去想,可是每回都忍不住。
那些身體強健的流民目光是那樣兇悍,而那些面有菜色,瘦骨伶仃的老弱,眼神又是那樣絕望麻木。
她覺得京中要出事,還會是很大的事。
可是這想法她沒法子對旁人說,對魏太妃也不能說。
雖然她父親官職不高,又一直是外官,但她進宮這些日子,耳濡目染著也聽到不少八卦和舊聞。
有時候,人太聰明瞭不是好事,魏安瀾就從未像現在這樣,希望自己只是一個一竅不通,完全無腦的女人。
也就不用像現在這樣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魏安瀾嘆了一口氣。
她好像知道些什麼,又好像什麼都不知道。
如果肖沉墨在她身邊就好了,那女子沉穩智慧,總知道最好的做法是什麼。有她在,好歹能給自己當個主心骨兒,她也就不會成天這樣失魂落魄著。
魏安瀾坐在太液池畔的白玉石欄邊,身穿著一件豆沙綠縷金蝴蝶穿花的通袖煙紗衣,下頭繫著一條彈墨折枝牡丹紋雲錦荷葉裙,烏髮如雲,挽著一個雙鳳髻,腦後一樓長髮單編了只長辮,遠山輕黛,秋水為魂,這樣帶著一身輕愁的臨花照影,直叫人見而生憐,望而解憂。
皇宮中何曾見過如此美麗清靈的女子,只是遠遠瞧著大半張側臉,便叫人意蕩神馳,幾乎把持不定。
站在太液池旁的花廊架下,貪婪的眼睛盯著臨水而坐的美麗少女,直恨不得將人生吞活剝了去。
“爺、爺,咱快些走吧,要被人瞧見了就不好了。”縮頭縮腦的小內侍神色不安地左右看著,求著這位要命的大爺快些離開。
“先跟爺說,這女子是誰?瞧著還是個姑娘,不大像是後宮裡的妃嬪啊。”
“那是魏太妃的侄女兒,前些時候跟著太妃進了宮,並不是皇上的妃子。”
“這麼美的女人,李睿居然能忍著不動?”他摸了摸下巴,嘖嘖了一聲,“真是暴殄天物!”
內侍垂著頭,想著這位爺膽子真是大得離譜,以後您想看什麼美人不得,非要在這兒停留。眼下又沒護衛在身邊,若是被人發現端倪,一聲喊,您便有十條性命百條性命只怕也得交待在這兒了。
不知是不是因為聽見了膽戰心驚的小內侍的心中吶喊,那位要命的爺終於挪了尊步,跟著他繼續向前走了。
他大鬆一口氣,臉上神情更顯恭謹,帶著幾分諂媚:“爺,娘娘在等著,盼著,望眼欲穿著,可算是盼著您回來了。”
那男人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忍不住又回頭向魏安瀾那裡望。魏安瀾好巧不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