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繚繞,阿穎可不知道這是真氣太耗之故。石雙城卻明白,這老婦以內力吹笛,此刻功力已然發揮到了極致,若不收功,對身體會有極大損傷。只是不知何故,自己聽到笛聲,便會心跳如搗,雖然運功相抗,但顯然抵受不住,只要再過片刻,便要氣血攻心,說不定會有性命之憂。料想韓重山等人,此時必定也在苦苦支撐。活無常與死有分功力稍低,只怕已然受了內傷。
正自憂急,忽然那老婦放下笛子,長長出一口氣,嘆道:“佛家講究慈悲為懷,一為己甚,其可再乎?我幽居此地多年,不想再多傷人性命。你們幾個鼠輩,還不想走麼?”
卻見活無常和死有分面如白紙,掙扎起來,忽然各自嘔了一大口血,兩人背起被石雙城打傷的陰司鬼使,匆匆離去。
韓重山站起身來,嘆了口氣,道:“這才是人外有人,天上有天,今日韓某當真大開眼界。不知這位婆婆,尊姓大名,可否相告?”那老婦看著他,點了點頭,道:“你的功夫也算不錯,能抵擋我的九天魔音這麼久,可算得一流好手。老身是山隱之人,不想過問世事,你也不需要知道我的姓名,快去吧,我不想難為你。”
韓重山見她不肯相告,頗是失望,卻不敢再說,當下收起玄鐵刀,向那老婦施了一揖,轉身大步而行,雖然輸了,卻仍然不失高手風範。
石雙城躬身行禮,道:“多謝婆婆施以援手,在下感激不盡。”那老婦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想不到地藏門中,還有你這樣明事理的後生少年。哎,只是可惜了,鐵筆丹青雖然得享盛名,最終仍是因你而死。”石雙城低頭不語,羞慚無地。
阿穎取出耳中手絹,滿臉好奇,問道:“婆婆,你吹的什麼曲子,怎麼他們好像很害怕似的,架也不打了,那幾個不人不鬼的傢伙,甚至還吐血受傷?”
那老婦嘆道:“這曲子名喚九天魔音,哎,我也多年未曾吹奏,畢竟歲月不饒人,吹這曲子,耗費我太多功力,只怕也得靜養一月,才能恢復過來。”阿穎驚歎不已,道:“原來吹笛子也這麼利害?阿薰,你會不會吹這樣的曲子?”阿薰笑道:“我從未曾聽說過世上還有這樣的笛聲,又怎麼會吹?”
石雙城恭恭敬敬地問道:“婆婆內功深湛,實是一位前輩高人,卻不知如何稱呼?”那老婦嘆了口氣,道:“內子在世之時,名號中有瀟湘二字,就喚我瀟湘夫人吧。”
阿薰道:“我有一事,想問婆婆,您真的見過我母親麼?”瀟湘夫人伸手撫摸阿薰秀髮,嘆道:“阿薰,你是我的外孫女,你的母親,是我女兒。”
此言一出,幾人都驚得呆了。
阿薰更是驚訝,奇道:“什麼,您是我外婆,可是,可是為什麼阿爹從未提起過。我還以為,我的外公外婆早就不在人世了。”
阿穎也道:“是呀,您既是阿薰的外婆,為什麼這麼多年來,從不曾相見?”
瀟湘夫人說道:“此事說起來,不足為外人道也。只不過事隔多年,而且鐵筆丹青也已謝世,就算告訴你們,那也無妨。其實是因為當年我與內子都不喜歡鐵筆丹青,認定他為人迂腐,耽於書畫,於武學一道有所妨礙,不能做我門中傳人。而我們只有一個女兒,出嫁之後,家傳武學由此而斷,豈不可惜?不料小女十分任性,哎,當年,她和鐵筆丹青,其實是私奔的。”
幾人都是一呆,阿薰臉一紅,道:“您說的這些,難道是真的?”瀟湘夫人溫言道:“兩情相悅,就算是私奔了,也是情有可原。只不過,那時候,我和你外公卻甚是惱怒,不肯相認,於是就絕不往來。沒想到的是,你母親自小體弱,生下了你,卻因難產而死。就算我們想要挽回這門親事,也已遲了。而你爹性情孤傲,經過此事,更是不願相見,因此這麼多年,外公外婆雖想見你一面,亦不可得。”
阿薰還是半信半疑,忽然想起一事,低聲問道:“婆婆,我還有一件事,請問婆婆,我母親小名叫什麼?”要知閨中女子小名,除了父母和極親近的人,知道的人甚少。瀟湘夫人嘆道:“你母親的小名,喚作湘裙。”
阿薰不由一呆,這才信了,哭拜於地,道:“外婆,您果然是我的外婆。為什麼我這樣可憐,長這麼大了,這才第一次知道,自己還有一個外婆?”
瀟湘夫人也是眼中含淚,伸手摟住阿薰,說道:“可憐的孩子,你從小沒娘,如今又沒了爹,從今往後,在這世上,就只有外婆一個親人了。”
阿穎見她們相認,也大是感動,淚珠兒只在眼圈中打轉。石雙城想起以往殺人,一劍出手,世上便多了許多孤兒寡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