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茵哼哼了兩聲,卻沒有再哭的意思。羊革看她闔上眼,呼吸一點一點平
緩了,猜她大概睡著了,就躡手躡腳退到門外,把門帶上,回到畫室裡去繼續工
作。
第十七章
門軸難聽地響了一聲,林雪茵醒了。
她在枕頭上轉著腦袋,想看看自己在什麼地方。
天已經黑了,屋子裡亮著一盞檯燈,壓得很低,只照亮了桌子。
林雪茵努力想了想,只記得自己喝醉了,然後出了門。
她坐起來,看了看這張床,床上雜亂地放了一些男式內衣。林雪茵有些緊張
起來,這時羊革在門口的黑影裡說:
“你醒了?”
“誰?!”林雪茵幾乎尖叫了一聲,並不由自主地向床頭上縮了縮。
羊革把門後面的燈開啟,屋子裡一下子亮多了。林雪茵看清是羊革,猛然記
起自己是走到他這兒來的,大概還吐過一次。
赤著上身的羊革身上斑駁地沾了一些水彩,看起來像個小丑。
林雪茵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從床上下來,問:
“幾點了?”
“不知道。”羊革走到桌前,把檯燈關掉了。
“幾點了你不知道?”
“我是不知道,我從來不戴錶的。反正天黑了。”
林雪茵走了兩步,頭痛得歷害,但還能堅持住,她抻了抻壓皺的裙子,說:
“我得走了。”
“你不吃飯?”羊革問,“天都黑了很久了,你現在找不到東西吃。”
“不了。”林雪茵搖晃著向外走,“謝謝你!”
“你的肖像已經畫好了。”
“我明天再看!”林雪茵一邊下樓一邊說,差點摔倒。
“我送你。”羊革踢達著鞋跟著下樓。
兩個人摸索著出了黑漆漆的林子,林雪茵讓羊革回去。羊革說:
“你住哪兒?”
“就前邊不遠了,你回去吧。”林雪茵說完走開了。
羊革站在樹下,看著林雪茵淹沒在黑暗中。剛才穿過樹林時,他碰到了她的
手臂,雖然只是無意的輕輕一觸,但來自女性身體的那種清涼、膩滑的感覺卻那
麼清晰,那麼耐人回味!他已經多久沒有如此近距離地和一個漂亮的女性在一起
了?而女人又是什麼樣的一種感覺?那種嬌柔、貪婪、放蕩、無邊無際的溫暖,
太陌生了!很久以前殘存的一點記憶,卻在這個夜晚,被一個從天而降的女人點
燃了。
林雪茵逃也似的回到自己的屋子裡,開了燈,坐在床上,試圖把這幾天以來
的事情理出個頭緒,但腦袋裡彷彿是一團爛棉絮,而且頭痛加重了。
地板上擺著酒瓶和香菸,屋裡的空氣很渾濁。林雪茵看看錶,已經是晚上十
一點鐘了,她一覺睡了十幾個小時!
由於一天沒有進食,而且嘔吐使胃裡空無一物,現在她有些餓了,但沒有食
欲。
最令她感到傷心的是,吳明然竟然沒有來找她,或許找過了,她不在。但他
似乎並沒有為他的醜行感到不安,當林雪茵從家中走出的那一刻,她就感到吳明
然的無所謂,他甚至還巴不得她早點走開,走得越遠越好,省得她打擾他的好事。
林雪茵從她和吳明然開始接觸的第一天開始回憶,極力想找出一些跡象來表
明她是一時衝動,看錯了這個偽君子。但沒有這些跡象,在他的記憶裡,吳明然
雖然是個脾氣暴戾、思想偏狹的大男子主義者,卻不是一個見異思遷的男人。
尤其讓她無法接受的是,他們就那樣明目張膽地在她和他的家裡,在大廳裡,
放肆地幹那種事,甚至不把她放在眼裡!
而羊子是她昔日的好友,當然,她在某種程度上,把林雪茵第一次愛情經歷
給玷汙了,如果不是莊文浩一直是個劣跡不斷的惡棍的話,那麼,羊子在林雪茵
的初戀中也仍舊是個破壞者。
現在,她破壞了林雪茵的婚姻、家庭、生活,以及那可憐的愛情。
陳文傑說羊子有吸毒史,其實這個風騷的女人本身就是一種毒品!
林雪茵把香菸取過來,點燃了吸著,藉以排解心中的鬱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