鋒利的碎瓷片。如此看來,是昨晚她被甩開時,正好落在了碎瓷片上。
明明是順產,本應該母子平安的。若不是那些碎瓷片,碧岑恐怕就不會!
“我已經滿足了。”碧岑終於還是帶著微笑閉上了眼睛。
夙月看著如今一動不動的碧岑,不禁仰天長嘯。
也許,所謂成長的代價,就是要看著自己在乎的人一個一個的離開自己。然後,會有新的生命,重新開始。夙月懷中的嬰兒,彷彿也像意識到自己已經失去了孃親似的,拼命的大哭起來。
夙月的聲音已經沙啞,可嬰兒聲音卻還清脆。
宜荌像是知道里面發生了什麼事情一般,直到夙月冷靜下來,她都沒有再說一句話。
夙月只覺得自己似乎正處在一個漫長的夢境之中,只要夢醒,她還是那個坐在小河裡,拋花瓣完的少女。那時候,她爹還沒有死,流採還沒有出現,她也還沒有嫁給蕭家,碧岑依舊和她在一起,她還是那個普普通通的女孩。幹活的時候會偷懶,被娘罵的時候爹會幫她,偷餡餅吃的時候會拼命的跑,整條街都是她爽朗的笑
夙陽,夙陽,你會給我溫暖嗎?
“到了。”宜荌的聲音很低沉,方才的情形實在太慘,她到底也是有良心的人,怎會不感到難受?
夙月抱著夙陽下了馬車,宜荌輕輕地拍了幾下夙月的肩膀以示安慰。
曳涯的變化不算大也不算小,有許多東西夙月還是有記憶的。只不過比起從前,人似乎更少了些。也對,誰不希望過上好點的生活,都沒人願意在鄉下待了。難怪封臨城裡人來人往,如此熱鬧。
而那塊黃燦燦的油菜花田還在,一望無際,宛若黃色的波浪,與夙月記憶中的一模一樣。十多年,轉眼就過去了,沒想到這片油菜花田竟然還在,從前,她最喜歡和碧岑在這裡捉迷藏。
“碧岑,你看見了嗎?我們回來了”
一陣風吹來,吹散了夙月額前的碎髮。她手上的傷口正在慢慢結痂,她已經感覺不到痛,不是因為痛到絕望,而是因為希望正在來臨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七十八章
夙月最終把碧岑埋在了她最愛的油菜花田裡。至少在這裡,她是自由的,她可以無憂無慮的玩耍嬉戲。
“今後打算如何?”宜荌看著在碧岑墳前跪了一天一夜的夙月,有些心疼地問。
“好好活著。”
除了好好活著,她什麼也不能做。不是嗎?
“但願你說到做到。”宜荌看著夙月身形,似乎又瘦了些。她手上的傷口已經結痂,但那蜿蜒的傷口實在太多,看起來還是有些讓人不忍心。夙月就這麼抱著夙陽,倔強的彷彿永遠也不會倒下。
“你還沒說你為什麼會來。”風吹起了夙月額前的碎髮,卻吹不散她額上的傷疤。
“我嗎?呵。”宜荌笑了一聲。“自然是有人通知我,我才會過來。”
“有人通知你?”夙月看向了宜荌,兩人對視著。“難道泠樾是你的人?”
“不。她是她自己的。”宜荌的表情很是高深莫測。
“是嗎?”夙月盯著宜荌的臉看,試圖找出一些端倪。但後來又覺得算了吧,事到如今,宜荌騙她也沒有意義。
“我原本以為你不過是個小花瓶。沒有別人的保護,就什麼都不是。但現在看起來,我好像錯了。我的確是小看你了。這兩年,你正在慢慢地強大。”宜荌的眼裡有讚許的目光。
“現在不也是這樣嗎?”有多少人為了夙月在犧牲著?尤其是那個為她擋了一刀的流採
宜荌只是輕輕地勾起了嘴角,沒有認同,也沒有否認。
“你根本沒有懷孕,對嗎?”事到如今,也沒有什麼好遮遮掩掩的,不妨開啟天窗說亮話吧。
“對。”宜荌回答得乾脆利落。
“那天晚上的人也是你派來的吧?”夙月對宜荌突起戒心。
“不,不是我,但卻因我而起。這件事,我的確應該跟你道歉。”
“是誰?”夙月問道。
“既然你已經決定退出這場遊戲,就不要再摻和進來。你不像我,我已經退無可退。而你,還有重新開始的可能。這是多少人用命換來的,你可得珍惜。”
是啊,遊戲已經結束了。那些沒有解開的謎團,都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還有夙陽,就夠了。她會好好地撫養他長大的,一定。
夙月緩緩地站起來身來,膝蓋實在跪得太久,都麻木了